赵昔微趴在墙角,直到王范的身影彻底消失,她才缓缓地走了出来,捡起了那条早已脏得看不清颜色的丝帕。 她捏着这条丝帕,仿佛是捏着一个愚蠢女人的命运。 从理性的角度考虑,她是不想插手这件事的。 她没有那么多同情心去同情一个蠢货,更不想做了好事还被人反咬一口——这世界上就是有这么一种人,你满腔热情的想帮助她,她得了你的好处非但不会感恩,反而会怪你多管闲事。 而赵承羽这样的好坏不分自私任性的性格,正好就是这类人。 可要是不管呢,赵承羽是赵府的千金,一旦落入王范手里,就等于赵府落了一条人质在王家…… 赵昔微还在风中思索,后面忽然传来一个淡漠的声音:“还不走?准备站到几时?” 听到这个声音,赵昔微立即感到后背一凉。 猛然转身,就看见一辆马车靠在巷子口。 而车内人掀开帘子,那目光清冷而威仪,她吓得连行礼都忘了:“太子殿下,您怎么也在这里?” 他不是回宫了吗?怎么又折回来了? 也不知道有没有看见刚才的一幕。 “路过。”李玄夜简短的回答两个字,算是解释,却让赵昔微更疑惑了——回宫的路并不经过这里。 他没有再说什么,只朝她一扬下巴,神色淡淡的命令道:“过来。” 这一副唯我独尊的样子,让赵昔微内心十分的抗拒。 什么过来过去?我又不是你东宫的人! 可纵使心里再忿忿不平,但是表面上还得保持温柔谦恭,谁叫人家是太子呢! 赵昔微叹了口气,提着裙摆走近马车,规规矩矩的福了一福:“见过太子殿下。” 李玄夜掀帘淡淡瞥她:“刚刚那是贵府的人?” 没想到他竟然看了个清清楚楚,赵昔微顿时觉得头皮都是麻的。 “是……是赵府二房的小姐。”她斟酌片刻,终于艰难地吐出了这一句话。 面前这个人压根不是好糊弄的主,即使她不说实话,可他随便派人一查,可不就翻了个底朝天? “是袁氏的女儿?”李玄夜长眉一挑。 “是。我刚路过,看到她和王范站在这里聊天,所以就好奇他们到底在说什么。” 至于到底说的是什么,没必要说太详细。 上次莲华寺的事还记忆犹新,她可不想再把太子搅进来。 李玄夜又看了她一眼,也不再多问,只淡淡“嗯”了一声,就放下了车帘。 赵昔微松了一口气,正要转身离开,李玄夜却又掀开了帘子,忽然唤她:“赵昔微。” 她微讶转头。 他的眼神淡淡的,看不出什么情绪:“王范此人卑鄙猥琐,喜欢用下三滥的手段对付女人,这在全长安不是什么秘密。” 赵昔微心头一跳,还没有去分辨他话中的深意,就又听他简扼却不容置喙地吩咐道:“这几日若没有要紧的事,你就别出门了。” “是……”赵昔微恭敬地回答,有些疑惑地抬起头看他。 “免得你再得罪王家,你爹又要孤负这个责。”他不紧不慢地道。 “负……责?”一天之内听了无数遍这个词,赵昔微思维略一凝滞。 只觉得自从得月楼一见之后,太子殿下似乎变了,变得越来越让人摸不着头脑了…… 但她不敢多问,也不敢多想,只得乖乖应道:“多谢殿下提醒,我知道了。” “还有。”李玄夜目光一冷,声音也变得低沉:“冀州灾情迫在眉睫,你必须尽快和袁氏沟通好,在今天日落之前,泰和米铺必须放粮。” “臣女遵命。”赵昔微自然知道这事的重要性,垂着头一一都应了下来,正等他继续吩咐,可他却突然停住了。 赵昔微心内诧异,忍不住抬头看了过去,就见他正看着自己。 逆着天光,他的眉眼精致又深邃,似冰冷冬夜遥遥挂在寒天的一颗星辰,闪烁着璀璨又寂寥的光芒。 赵昔微不由自主地摸了摸自己的脸颊,才发现有些滚烫。 他徐徐道:“以孤对太后的了解,她很快就会逼着江夏王府跟你划清界限,江夏王妃为人圆融世故,要她在这种时候顾全你的体面,是不可能的。” 方才的话,果然让他都听到了。 赵昔微后背一凉,不知道为什么就感觉到了一种大事不妙的预感。 果然,李玄夜嘴角就浮现了一抹似笑非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