鞭赶到皓月楼后,却寻不见颖颖踪影。老鸨说颖颖三个月前便离奇失踪了,至今下落不明。
公子脑中恍如晴天霹雳。
他这下明白了,定是那夜自己的话令颖颖极度失望,她想要断了这段缘,却又顾虑公子位高权重,来日难免会纠缠不休。于是,她狠下心独自离开皓月楼,改头换面另谋生路。
公子追悔莫及,若当时勇敢一些,果断答应她,颖颖是不是就不会走了?他自诩聪明绝顶神机妙算,此刻却紧张地像个犯了错的孩子。
他急忙派人在海陵全境寻找颖颖的下落,怎奈几个月下来,颖颖竟无半点音讯。
公子如坐针毡,他知道颖颖从小就是易容高手,换个身份远走他乡对她而言易如反掌,她那么失望,肯定离开了海陵这个伤心之地。
于是他派人去其他三府继续寻找,他自己更是假借拜访沈奕之名亲自前往江都,走访各大青楼、酒馆打听颖颖的消息。
数月下来,他不仅在寻找颖颖上毫无进展,作风上也开始被不少家臣指指点点,说他整日不务正业,沉溺于美色。
四个月后,当公子一无所获地返回海陵时,一个猝不及防的消息令他肝心若裂:
就在不到半日前,他的父亲因积劳成疾不幸猝死在岗位上,海陵总兵之位就这样落到了公子头上。
公子脑中一片空白。按照原本的计划,他发奋勤政三年,向父亲证明他的实力,再由父亲向家臣们说明自己年事已高,将总兵之位传于接班人。这样一来,他便可将颖颖风风光光明媒正娶。
可是,父亲的溘然长逝将他的计划全盘打乱。仓促上位的他还没有足够的实力和话语权与海陵众多贵族叫板,为颖颖铺路。而且,守孝期间,于情于理他都不敢冒着天下人的指摘肆意追求爱情。更何况,他心爱的颖颖又身在何方?!
公子怔怔地望着灰白的天空,他的心跳从未如此沉重。从今往后,“总兵无虎符不能出府”的国法会将他牢牢束缚在海陵,他再也不能想以前一样亲自出境寻找颖颖了……
命运的洪流奔腾呼啸,将公子无情地吞没,他奋力挣扎却无济于事,只能被汹涌的洪水卷入漆黑冰冷的深渊。
枯坐在空寂冰冷的总兵府中,公子面无表情地批阅着堆积如山的公文。当年弹琴作画的闲散公子,终于活成了家臣们希望的模样。
自从与颖颖分别那天开始,公子再也没有抚过琴,画过画,更没有正眼瞧过任何女子。可是,无论他如何派人在三府中寻找,却始终找不到陈颖颖的下落。
公子悲叹,茫茫人海中找一个人如同大海捞针,何其艰难!
三年时光如白驹过隙,公子目断飞鸿,望穿秋水,白净的脸上续起了胡须,早已不复鲜衣怒马的少年模样。
经历了无数次尔虞我诈的官场,无数个觥筹交错的夜晚,公子逐渐练出了一张雍容优雅的面貌,一副狠辣果决的心肠,以及一身高强的执政本领,成为了名震天下的海陵之主。
在此期间,他精心扶持了一批对他忠心耿耿的亲信,将当年那些倚老卖老、喜欢对他指指点点的家臣进行了血腥大清洗。
一个个老臣离奇死亡,手法神秘又残酷,令人闻风丧胆。久而久之,没人再敢轻慢这位新任的陆总兵,都对他俯首帖耳,惟命是从。
曾经尔虞我诈内斗不绝的海陵府,终于在公子的带领下变得上下齐心,铁板一块。
只是别人不知道的是,在他内心深处,他依旧是那个浪漫而任性的少年。这些年,他一直没有与人成亲,因为他始终保有着一丝见到颖颖的希望,哪怕渺茫如微。
【三】
然而,公子不知道的是,颖颖之所以不辞而别,并非全因失望赌气出走。
公子走后,颖颖原本像往常一样在勤练歌舞,直到有一天她在练旋转时突然晕倒在地。青楼里竞争激烈,她不敢大意,于是便扮作农妇去找郎中看病。郎中为她号脉后恭喜她,说她已有两个月的身孕。
这本该是天大的喜事,颖颖却一脸煞白,一颗心如坠冰窖。
她很清楚,在公子离开的半年间,若无一纸可以公之于众的婚约,她无法解释为何一直宣称不卖身的自己竟会怀孕,更无法面对那些馋涎她美色而不得的达官贵胄——若他们得知颖颖有男人,定会用唇枪舌剑将她“千刀万剐”。
可是,公子的回答却令她感到心寒与失望。颖颖一直担心的门户之见终就成为了二人跨不过的鸿沟。纵然公子恳请她等一等,来日定不负她,可此时颖颖的身体状况已让她无法再等下去了。眼看即将三个月显怀了,到时她不仅颜面扫地,还面临着生命危险。
颖颖自小骨子里要强,多年勤学苦练,终成一代倾城艺人,不必像姐妹们一样靠贱卖自己而活。她虽身份低微,却始终以才华谋生绝不委身于人。后来,她遇上了陆公子,见过了太多低俗之辈,这个男子令她眼前一亮,仿佛他穿越了万千人海只为与她相逢,从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