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正五年五月,赵汐与沈清策马同游。
是日,天朗气清,惠风和畅。二人自晴川城出发,沿着江畔官道向东,前往檀江入海口。一路上,四野碧草如茵,两岸青山交映,江水浩浩奔流。
马儿惬意地走着,沈清却牢牢地抓着缰绳,时不时地左顾右盼。
赵汐策马靠近,关切地问:“小清,怎么看上去气色不太好?是没睡好,还是吃坏了东西?”
沈清抹了抹额上的冷汗:“那倒不是。我是担心我们两个这样单独出游,万一又遇上了贼人,该如何是好……”沈清一个月前刚刚经历了死里逃生,至今心有余悸,偶尔还会被噩梦惊醒。
“喂!小清,这儿可是你家的地盘,至于怕成这样嘛?”赵汐自信地拍了拍胸膛,“你放心,万一真遇上贼人,我一定会保护好你的!”
沈清依然忧心忡忡:“可是,那假面人武艺高超,你和吴首领联手才将他勉强制住,我担心……”
“放心吧!别忘了,有我们风烈团那么多兄弟在呢!”赵汐骄傲地扬起头,“阿姐为了咱们这次出游,特意派人在这附近设了好几个岗哨,还派安潇义和贾曦和把沿江一带都扫荡了一遍。那假面人的武功再高,碰上咱们的火铳,还不是吓得逃之夭夭?所以你大可放心,绝不会有事的。”
“是这样呀…吴首领真是细心,那我便放心了。”沈清终于松了口气,“赵兄,说真的,我特别感谢你们。多亏了你们的火铳,现在我军对付起水贼海盗来变得容易多了!三大家臣都在我面前夸你们呢。”
“哦?是嘛,那我好荣幸呀!”赵汐欢笑,露出一对白得发光的小虎牙,“那我谨代表阿姐的风烈团,多谢沈大人和三巨头的赏识!”
他接着又道:“对了,有个最新消息:就在昨日,海陵总兵陆凌峰的独子陆君玮在落星湖畔郊游时遭遇了天溟教水贼的袭击,多亏了侍卫们拼死保护,才捡回一条命。”
“什么,陆君玮遇袭了?!”沈清一听,顿时又紧张地浑身一颤。他想起吴叶在议会上的推断,道:“看来和吴首领推测的差不多,只不过遇袭之人并非陆总兵,而是他儿子陆君玮……”
“是呀,若不是阿姐及时分析和提醒,我们乍一听陆君玮遇袭的消息,可能还会以为他和你一样,也被不明人士行刺了呢!”赵汐咬了咬嘴唇,愤愤地道,“现在看来,陆君玮遇袭越看越像是陆凌峰为了掩饰上次刺杀失败而特意演的一场戏!那老家伙真够狡猾的,选他儿子出游的时机派杀手自导自演,倒显得天衣无缝。现在天下百姓一定都认为,江都海陵两起行刺都是天溟教所为。”
沈清轻叹了口气:“赵兄,虽然陆君玮之事和吴首领推测的很像,可是现在的确没有充分的证据来证明是陆总兵派人来行刺我。换句话说,万一陆君玮这次真的遭遇了天溟教匪的袭击呢?”
赵汐一歪头,感到疑惑:“所以小清,你还是觉得陆凌峰是清白的?”
沈清喃喃道:“我觉得…唉,我还是不相信陆总兵会加害于我。我若是死了,对他有什么好处呢?难道他真想搅得天下大乱,好借机篡权夺位吗?可他都快六十了呀,本该是颐养天年的年纪,又怎会有这样的野心呢……”
赵汐想了想:“嗯,照你这么说也不无道理啊。都快六十岁了还想篡位当皇帝,他能在位几年啊?难道他想直接传位给他儿子吗。”
“是呀…”沈清轻轻点头,“退一步讲,若陆总兵真有篡权夺位之心,那他也应该把他儿子当作未来的一国之君悉心培养才是。赵兄,你还记得陆君玮在书院时的表现么?”
“记得记得。”赵汐应道,“那个无忧无虑的小胖子,不爱读书,总喜欢逃课。人嘛,倒还挺可爱的,感觉比他爹单纯得多。”
“可爱么?我可不这么认为。”沈清面露一丝不屑,“虽说陆君玮未曾招惹过我,可他整天那副吊儿郎当的样子看得我实在是心里难受。他父亲辛辛苦苦为他铺下那么好的基业,他却毫不珍惜,成天不思进取,就知道寻欢作乐。在我看来,他和那些败坏家业的纨绔子弟毫无区别,就连他父亲的一半都不如!像他这样的人,又怎配坐拥江山呢?”
沈清这一通批判把赵汐听懵了,他没想到,一向温吞的小清竟对陆君玮如此嫌弃。
他看着沈清一脸不屑的样子,反复琢磨了几番,终于想明白了:
沈清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他父亲沈奕沉迷修仙荒废政务,最终抛下江都出海寻仙下落不明;而沈清靠自己呕心沥血拼命努力,五年来把晴川治理的城富民安,他还常常亲自前往其他贫穷之地解决民忧,日日夜夜为江都操劳。沈奕敷衍政务,沈清勤奋上进,而相比之下,陆凌峰名冠四府,陆君玮却不学无术,毫不珍惜父亲为他积累的丰厚家业——这令沈清打心眼里瞧不起。
晴空万里,草长莺飞。
恍然间,赵汐又想起自己的父亲赵旭,心中泛起苦浪。
赵旭老来得子,对赵汐宠爱有佳,赵汐自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