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烟柳画桥,风帘翠幕,满城水雾氤氲。
晴川城地处檀江入海口,依水势而建,江阔水深,乃是天然的船坞港口。
昔年盛世,晴川城商贾云集,市列珠玑,有着堪比海陵府第一重镇天原城的繁华。然而,近五十年来,随着朝廷税赋的不断加重,这里的商贸、航运已不若往昔。再加上受去年天溟教起义的影响,如今前来此地的大多为奔命流亡的苍岭府百姓。
……
沈清一行人抵达晴川城时已是深夜,家家户户都已闭门熄灯,街上唯有几个灯笼还亮着微弱的红光。
沈清邀请赵汐、吴叶前往总兵府一叙,并命胡遗风领着风烈团的其他成员前往官营客栈入住。
沈、赵,吴三人穿过几条曲折的街巷,总兵府的轮廓出现在夜幕中。远远望去,阁楼内灯火通明,在暗夜中格外醒目。这五年来,无论沈清忙于公务到多晚,家里总有明灯为他长亮。
守夜的侍从看见三人,激动地惊慌失措,朝内院大喊道:“夫人!大人回来了!”
不一会,一名身材娇小、姿颜俏丽的年轻女子从内院匆匆跑出。她穿着一身浅橙色的云纹百褶裙,头戴一支精致的白玉珠钗,肌肤雪白娇嫩,脸上一抹红晕,模样甚是甜美可人。
看到沈清,她又惊又喜地飞奔过来,一头扑进了沈清怀里。
沈清被撞得后退了两步,但他毫不气恼,反而宠溺地摸了摸女子的头。
“夫君你终于回来了!我听他们说你遇上了劫匪,我还以为…还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呜呜…… ”
女子紧紧依偎着沈清,哭得梨花带雨,精致的妆容都哭花了。她正是出了名的“江都府第一美人”,堂堂晴川城云府大小姐云舒,如今的沈夫人。
沈清轻搂着云舒,温柔地抚着她的背:“舒儿,我回来了…都怪我不好,出门带少了随从,让你操心了。不过,这次幸好遇上了风烈团的诸位英雄,才能够平安无恙。”说着,沈清拍了拍云舒娇软的小脸蛋,“舒儿你快抬头看看,他是谁。”
云舒闻言一惊,这才发现沈清身边还有两个人,顿觉自己方才甚是失态。她连忙擦拭眼角的泪花,定睛看去,眼前竟是一张她再熟悉不过的英俊脸庞。
云舒惊道:“你是…汐哥哥?!你还活着!太好了!”
不久前云舒得知苍岭府沦陷的消息,对赵家的遭遇深感痛心。而此时此刻,云舒看着赵汐生龙活虎地站在她面前,惊讶的同时,又感到无比的欣慰。
“云姑娘,不对,现在应该叫你沈夫人了!好久不见,别来无恙呀!” 赵汐笑着朝她招了招手。
“嗯!我和夫君这些年来诸事顺遂,多谢汐哥哥关心。”云舒连忙行了个万福礼,一些往事如潮水般涌上心头:
赵汐、沈清、云舒三人曾是京师书院的同窗。少时的云舒曾对潇洒不羁的赵汐颇为倾心,可赵汐当年心智未开,不解风情,丝毫没有留意到云舒的涓涓心事。而另一边,沈清一直暗恋着活泼开朗的云舒,可他性格内敛温吞,读书期间只是默默地陪伴在云舒身边,从未向她吐露真情。
三人卒业之后,赵汐向二位同窗告别,只身前往各府游历闯荡。而沈清也鼓足勇气向云舒表明了心迹,云舒满心欢喜地答应了他。不久后,江都总兵府向云家正式提亲,选了个良辰吉日将云舒迎娶进门。成婚五年来,二人甜甜蜜蜜,恩爱有加。
云舒的目光从赵汐身上移开,看向他身旁的年轻女子。
一瞬间,时间仿佛静止了——云舒从未见过如此帅气的女子!眼前之人像极了她最爱看的戏剧和小说里那种武艺高强、行侠仗义的女侠!云舒经常幻想着自己也能成为这样的人物,但她只是想想而已,因为她知道自己几斤几两,既懒,又没有习武的天赋。而此时此刻,一个真正的女侠就站在云舒眼前,她看上去比汐哥哥还要英姿飒爽,清冷却不高傲,淡雅却不疏离,给人一种亲近之感。
云舒一脸崇拜地看着吴叶,一颗心怦怦直跳,小手兴奋地搓着,泛着红晕的小脸儿变得更红了。
吴叶注意到这个如花似玉的小美人儿正痴痴地盯着自己,顿觉有些尴尬,于是礼貌地朝她浅浅一笑。
云舒一愣,闭上眼迅速晃了晃头,心想刚见面可不能表现的太失态。她红着脸扭过头,对赵汐道:“汐哥哥,这位帅气姐姐是…?”
“云姑娘,这你可算问对人了!这要从半年前说起,那是一个秋风萧瑟的夜…”赵汐闭上眼一副沉浸的模样,正要绘声绘色地讲述他们初遇的故事。
“见过沈夫人。”吴叶清亮的声音打断了赵汐的演绎,“在下吴叶,是赵公子的朋友。” 她彬彬有礼地朝云舒抱拳一揖。
云舒朝吴叶凑近了几步,眨了眨眼睛,露出一个甜美的笑容:“原来姐姐是汐哥哥的朋友呀,我看你们俩的衣服很像,还以是嫂子呢!”
“这个嘛……”赵汐的脸顿时红得像个番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