忑,注意力却又时不时地关注着街上的情形。
萧若风一直在看东方既白,他想的不是输赢的问题,而是在想她胸口那片赤色的心鳞,想她说的从不会武功到现在这般境界只花了三年时间。
关于她这换来的血脉有何弊病,除了天气冷受不住要冬眠以外暂时还看不出别的,东方既白说没人在她之前成功过,所以没人知道最后会成什么样。
有空还是得私底下请教师父,万一将来有个万一呢。
不远处的屋顶上,一个满头白发,戴着恶鬼面具的年轻人手里拿着一个簿子,一支毛笔飞快地记录着。
和众人惊叹雨生魔的修为已经到了可以撼动天地的境界不同,东方既白仰头,看着这快下雨的天,笑了。
迎着强风和雷电露出的笑,有种惊心动魄的美。
屋顶被完全掀飞的百品阁里,学堂李先生和他的弟子们站在那儿,李先生忽然一手按住了百里东君,“东八,你师父不是让你学学么,你且看好,你师父的秋水诀和她的武功到底有怎样的区别。”
便是李长生不说,所有人都在仔细看着的。
暗处,更是有数不清的眼睛从最开始的失望到目不转睛地看着这场出人意料的对决。
雨生魔见东方既白不惧反笑,顿时咬了咬牙,怒吼一声,只见一道闪电从天而降,落在了他手中的玄风剑上,他猛地一挥,剑气混杂着雷电之意冲东方既白袭去。
东方既白脚尖点起连退三步,执伞如剑,状若击水三千,风起狂潮,刹那间翻涌如浪。
“你会剑术。”雨生魔瞳孔微缩。
“我可没说我不会啊。”东方既白唰的一下撑开伞面,执伞乘风飞到了一个不可思议的高度,“我师父好歹是打过剑圣的人,怎么会不通剑术,就是我不爱用罢了。”
有什么比拳拳到肉的打击感更舒畅呢,没有,至少对东方既白来讲,她用拳脚功夫的次数比用剑术演化而来的伞击之术的次数要多。
大鹏一日同风起,扶摇直上九万里。
纤细的身影执伞荡在乌沉沉的高空之中,周身真气激荡,翻滚的云层轰鸣一声,满天惊雷炸响,积蓄已久的暴雨倾盆落下,东方既白猛地挥出一掌,落下的雨止于一线。
长伞合拢,她直坠而下,雨水汇流成一片从天而降的水幕紧随其后,如生双翅,似那不知其背几千里的鲲鹏,将天幕整个拉扯着坠下。
“这是真正的大河之水天上来啊。”在众人看得出神的时候,李先生抚掌一笑,“不过这水要是真的落到地上,怕是天启城都要冲没了,不成不成。”
他从百品阁里一跃而出,挥掌卷起地面上流窜的长风,“起。”
满城的长风都在他那看似随意的一掌下腾起,如同一个罩子将天启城罩在底下,东方既白见李长生出来,当下也止住了坠势,撑开了那把绘着傲雪红梅的银伞,“止。”
风停了,雨停了,停在离地一丈高的地方,站在地上的民众抬头如临水照影,照出了一张张错愕惊愣的面容。
而下一瞬,汇聚的雨水剧烈地翻滚起来,化作千万细密的水滴落下,刹那间,天启城被笼罩在一片浓郁得发白的雨雾之中,面对面站着的人几乎看不清对方的容貌。
东方既白撑伞落到地上,雨生魔不见了,李长生也不见了,周围的街道消失了,白蒙蒙一片,什么都看不见。
她闭上眼轻吸了一口气,眉目舒展,雨水落在伞面上的声音连成一片,就像她每日在观海崖上听到的涛声。
她有好久未曾听到海浪的声音了。
前方隐隐约约出现了一个人,她睁开眼,浓雾中逐渐显出一个修长挺拔的身影,蓝灰色的眸子轻轻一眨,她撑伞站在原地,直到来人走入她的伞下。
东方既白看了看周围,仍旧什么都看不见,她眨眨眼,“怎么知道我站这儿的?”
“因为一直看着你。”萧若风从她手里接过伞柄,“这雾要好久才能散了,师父呢?”
“不知道,大概是把雨生魔带走了吧。”东方既白一耸肩,忽然想到了什么,“他走了,谁来赔钱啊?要不趁现在雾大,我们赶紧跑了吧!”
萧若风无奈地笑笑,“都知道是学堂的人动的手,他们找不到雨生魔,自然会找上学堂。”
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唉。
东方既白叹了口气,“希望你师父知道把雨生魔身上值钱的东西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