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城,墓园。 清明时节雨纷纷,路上行人欲断魂。 清明还未至,天空已经飘起了蒙蒙细雨,十六年前的今天,安之素的妈妈猝死在绣桌前,一口血喷在华丽的绣图上,再也没能醒过来,从此长眠于此。 被关在医院的五年,安之素没能出来祭拜过妈妈,年年都是宋佳人替她过来,今年她终于能够自己来了,带上了妈妈生前最喜欢的花和她此生最挚爱的人,于妈妈坟前轻轻诉说思念。 叶澜成高大的身躯为她撑着一把黑色的雨伞,听着小妻子絮絮叨叨的和岳母大人说着话,丝毫不觉不耐烦。 “妈妈,您还记得阿成吗?您记性一向很好,肯定还记得他吧。他和小时候长的一样好看呢,那时候您一定没想到长大之后他会变成您的女婿吧。 嘻嘻,妈妈您看我厉害吧,给您找了一个这么帅的女婿。他对我很好很好呢,女儿现在很幸福,您不用挂心。外婆也很好,就是我怕她看到您太伤心没有带她过来看您,您不会生气的吧。 还有呀妈妈,我很快就要举办一场素嬛的专属发布会了,我记得您小时候最大的心愿就是举办一场属于自己的发布会,女儿替您完成了这个心愿,您开心吗?” 安之素事无巨细的和妈妈说着话,好像真的有看不见的人在回答 她一样。 叶澜成撑着伞,没让一滴雨落到小妻子的身上,自己的肩头却已经湿了一大片,可他却浑然不觉。 这算是他第三次见到岳母大人,除了第一次见到的是活生生的人之外,后面的两次都只是墓碑上的一张照片。 上一次见是在岳母下葬的那天,他陪母亲过来参加葬礼,送花的时候看了一眼,寡淡的他对于这个救命恩人还是不一样的。 再见就是今天了,他以女婿的身份第一次来祭拜,本应该说些让岳母安心的话,可不善言辞的他,只能默默陪着小妻子,希望岳母大人不要见怪。 墓园清冷,雨天的墓园更加清冷,这一片都是私人墓园区,更是人迹罕至,远远望去,细雨中只有这一把黑伞。 不过须臾,又有一把黑伞拾阶而上,一步一蹒跚的朝着这座墓碑而来。 叶澜成比较敏锐,细雨中听到有脚步声靠近,他微微侧目就看到了一抹熟悉的身影。 那身影隐藏在黑伞之下,怀里抱着一束和墓碑前一模一样的鲜花,不是他那位岳父大人又能是谁? 老周一手撑着伞,一手搀扶着安博远,近来老板的身体每况愈下,只是爬这样坡度的台阶都略显吃力,他对此十分担忧,多次劝说也没能让老板去趟医院。 十几节台阶,安博远足足爬了五六分 钟,可见如今身体差到了什么程度。叶澜成微微蹙眉,轻轻碰了下小妻子,示意她有人来了。 安之素停下了絮絮叨叨,侧头朝台阶下看去,看到是安博远来了,面色忽地就冷了下来。 “你来做什么?”安之素的语气也很冷淡。 安博远并不意外在这里遇到女儿,事实上他早猜到女儿会来祭拜亡妻,特意从S市赶来和女儿“偶遇”的。 “我来看看你妈妈。”安博远一点也不在乎女儿的冷淡,他走到墓碑前,将手里的鲜花放了下去。 他和女儿买的鲜花一模一样,并排放在一起,娇艳的鲜花似乎将黑白照片都映衬的明媚了些许,照片上女人的笑颜也显得鲜活了许多。 “我不认为我妈想看见你。”安之素可以不在乎父亲对她的误解,以及为了集团牺牲她。可她没办法对父亲带给母亲的伤害释怀。 安博远沉默着,他对不起亡妻这是不争的事实,连他自己这些年都没有原谅过自己,也更不敢奢求女儿的原谅。 “我只想在自己还活着的时候多来看看她,要是哪天我死了,我也没脸去见她,趁着还有机会,就让我多看她几眼吧。”安博远的声音苍凉的如今天的细雨。 安之素黛眉蹙紧,觉得这话听的刺耳,心里也很不舒服,声音越发的冷了:“你 非要在我妈面前说这些晦气的话吗?” “之素,你是在担心爸爸吗?”这冷淡的话语让安博远的眼睛亮了一下。 “别自作多情,我为什么要担心你,你好端端的有什么值得我担心的。”安之素立刻否认,就像小孩子明明说了谎,在被大人揭穿后,还要顽强反抗一样。 安博远的心底像一滴雨落下,晕开了一片花,一瞬间艳阳高照。 “大小姐,安董有心脏病的。”老周忍不住想缓和一下这对父女的关系,替安博远卖卖惨。 “医生说不严重。”安之素脱口而出。 老周的话接的也快:“大小姐还特意去问医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