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自马上下来的沉冽抬眸朝隔壁的金兴酒楼看去:“阿梨在隔壁?” 天空虽灰沉,但因风急,大片云海都在动,偶有澹芒色的光从云间落下,沉冽清透削瘦的面颊便似白雪般发光。 武少宁道:“嗯,来了没多久,不到半个时辰。” 沉冽弯唇一笑,面上冷峻变作柔和,他收回目光道:“可有说过来何事?” “没……也没派人来咱们这边……” 沉冽点了下头,俊容上笑意不改,澹澹道:“准备洗漱吧。” 詹宁才在楼下要来一盏沙漏,回来后却见夏昭衣正搁下笔起身,收拾桌上的纸页。 詹宁道:“二小姐,你写完啦。” “还没有,”夏昭衣慢条斯理地收拾着,边道,“这些已干,就放在这,不要碰。这一边的信我还没读,若有新送来得信,你压在这些信下面。” 詹宁听着她的吩咐,好奇道:“二小姐,您是要休息,还是要出门?” 夏昭衣抬头看他,一笑:“出门,这个时间了,皇宫的风波想来已传遍整座河京,” “噢,我懂啦,二小姐是去查看民情。” “看看街坊们的反应吧,或多或少都会恐慌,毕竟于他们而言,这的确是天塌地陷。” “那也没啥,二小姐不是吩咐陈定善安排下去了吗?只要有活干,有钱挣,谁还顾得上给狗皇帝哭丧呢!就算是二十四孝的大孝子丧母,他灵前哭个三天三夜,也得离开去吃喝拉撒呐。” 夏昭衣双眉轻皱:“理不糙,话糙。” “欸?”詹宁眼睛一亮,像是发现了什么奇特好玩的,“二小姐这话听着分明在不喜我之前的言词,可是若说我话糙理不糙,就不像是责怪,反而像是夸赞了。这语序一调换,境界竟全然不同呐!” 夏昭衣双手抄在胸前,唇瓣的弧度似笑非笑,清澈明亮的眸子一眨不眨地看着他。 詹宁挠头:“行吧,二小姐您收拾吧,我先告退……” 他转身要走,又回过头来:“不对啊,那沉将军等下来找您的话……” “那就拉他陪我一起出去。” 詹宁露出了然神情:“懂啦!” 詹宁关门离开,夏昭衣整理好桌上东西后,打开衣柜取衣裳。 她对衣着很少讲究,舒适松弛,方便行动就好,对颜色也从不在意,没有特别喜爱的,可能今日喜粉色,明日就喜黑色了,后日再喜蓝色红色黄色绿色,都说不准。 今日若非裙摆裤脚都被雨后的大地打得沾满泥泞污渍,她现在也懒得换。 不过在打开衣柜后,夏昭衣忽然犹豫了。 这里的衣裳不多,可供选择得也不多,她的眼睛扫了圈,提了件白衣出来。 感觉沉冽会穿白衣。 她才换好衣裳,扣上腰封,敲门声忽然响起。 夏昭衣走去开门,离开时还乐呵呵的詹宁神色凝重地站在门口:“二小姐,楼下有客,自称,是毕府的。” 后堂堆积着得大大小小的锦盒被胡掌柜派人收拾得差不多了,一下变敞亮,几个人影立在门口,其中一人戴着兜帽,身形纤瘦,双手端在腹前,规整端庄,是久居人上、极其标准的宫中贵妇们的仪态立姿。 夏昭衣自楼上下来,詹宁跟在她身后。 几人闻声回过身去,戴着兜帽的女人有些犹疑,也缓缓转身,抬手将头上的兜帽揭下。 兜帽下的脸苍白憔悴,生出了眼袋,虽未至下垂之势,泪沟却极深。 眼角亦布了许多细纹,因过分削瘦,几乎只剩一层皮,褶皱过甚的皮。 夏昭衣渐渐止步,目光平静地看着她。 南宫皇后唇瓣轻启:“阿梨……” 相比起她的快速衰老,少女一袭几乎要发光的白衣,让她白皙的肌肤如被镀上一层玉芒,本便精致清丽的五官在这柔光加持下,更风情秀致,美丽不可方物。 南宫皇后看着她的双眸,微微弯唇:“你竟丝毫不意外我还活着。” 夏昭衣道:“推开文德宫书房窗户的那名内侍公公,是我。” 南宫皇后愣了下,失笑:“这该意外的人,原来是我。念和她……可将你吓到了。” “没有。” 南宫皇后笑笑,目光重新打量她。 眼睛,眉毛,鼻子,嘴巴,无一似她,可眉眼神韵和举止气度,却又极似她。 南宫皇后温声道:“当年大安长道上一见,你不过是个幼童,如今出落得亭亭玉立,已是芳华少女了。” 夏昭衣澹然一弯唇瓣:“是啊。” “我一直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