支离何等身手,横伸而出的腿,他一眼看到,本可以躲开,但他没有,稳住下盘,足尖一抬,林清风“啊”的一声屈身抱住腿,骨头被伤及,泪花顷刻涌了出来。 旁人扭头朝他们看去。 林清风怒气冲天,扑上去要抓支离,老佟一步上前,抬手将她一推。 林清风身旁的大汉当即也上前,把老佟推开。 两个虎背熊腰的男人一下子打了起来。 两旁食客纷纷逃开,桌椅板凳一通狼藉。 掌柜的闻声赶来,又不敢上前,在外头劝着。 支长乐恰和老翁抱着一些吃食从另一头回来,瞧见大堂里的模样,支长乐忙将手里东西交给老翁,上前去帮老佟。 二打一,胜负很快定下,昨夜猖獗的大汉被死死压制在地,掌柜的上前劝和,看到一旁容貌清秀的支离,又让支离帮忙说几句。 “我两位兄长替我教训不长眼的畜生,我为什么要帮着那畜生让我两位兄长住手?”支离双手抄在胸前反问。 说完目光朝对方的同伙看去,却看到跟随在他们身旁的那个少年,正暗暗冲自己竖起一根大拇指。 支离颇有些意外,眉梢一扬。 余一舟不敢太张扬,很快收回拇指,继续翁头翁脑站在嵇鸿身旁。 林清风气得发抖,伸手拉师父,开口让师父出头。 嵇鸿一脸悠然,伸出手指:“当初我的四成,改成六成。” 林清风顿时松开他的手,不想理了。 好在老佟和支长乐并没有要对大汉下死手,揍了一顿,就让人滚蛋。 大汉被打的发麻,龇牙咧嘴从地上爬起,林清风怒骂他没用,转身朝外面走去。 支离带着老佟和支长乐离开,老翁也乐呵呵跟上去。 才到门口的嵇鸿回头朝老翁看去,皱了皱眉,感觉有点熟悉,但具体又说不出来。 余一舟看师父止步,也不由回头,不知道师父在看谁,但是他一眼又看到了那个少年。 少年正在上楼,刚打了一个大获全胜的架,现在大堂内的诸多目光都在看着他,身后两个大汉跟着,还有一个老翁步伐愉快的在追,这画面,别提多威风了。 同是少年人,再看看自己,余一舟心头叹气。 夏昭衣就在楼梯口,为了减少不必要的麻烦,她并没有下去。 支离上得楼来,见到夏昭衣,刚刚有点好转的心情顿时又一沉。 夏昭衣见他模样,一笑:“我没料错?” “没,还真给我打听到了,但是沈郎君早就走了,”支离闷闷道,“而且好几是往松州和安江去的。” “安江?”夏昭衣有些意外,“可知他去那是做什么的?” “不知道,”支离一叹,“小师姐,你说会不会咱们在过江的时候,刚好和他们的船擦身而过?” 夏昭衣皱眉,点了点头:“应该是有这个可能。” 支离耷拉着脸,发自内心的发愁:“要真这样的话,好难过呀,我可想沈郎君了。” 一别数年,没能碰上,喜欢沈冽不仅仅是沈冽人好,更还有他待他们的救命之恩,这可不是寻常的救命之恩,是冒死相救于危难关头。 就连他自己的亲娘都未曾这样做到过,否则他也不会被遗弃于大水冲来的孤木上,历经九死一生之后,才被师父捡到。 回去房里,支离心情低落,支长乐把老翁抓来给他讲故事,老翁一边剥着花生,一边讲的不知所云。 夏昭衣独自在隔壁卧房,她将这些年所收到的信件逐一再看了一遍。 赵宁前后寄来的书信一共是十一封,师父寄来三封,二哥是五封。 赵宁的十一封书信里,有五封都提到过林清风。 因当年在京城生意场上的几次交锋,赵宁对林清风颇为关注,至今仍是,但林清风行事诡秘,反侦察能力极强,很难让人能捕获到她的行踪。 不过有一件事,赵宁仍查到了,那就是,林清风一共有三个丈夫。 说来匪夷所思,但这样乱的世道里,消息阻塞,连年战乱,恰好成了作乱者的一张温床。 林清风的师父嵇鸿,便是当年在佩封兴乱过的修鞋老匠,此师徒极其贪财,效力于同渡广明侯应佑生。 当初宣延帝李据携文武百官弃京去往河京后,李氏政权对天下的把控逐步开始瓦解,广明侯是最先一批脱离李氏政权的勋贵。 应佑生颇有能力手腕和谋略,脱离李家后,他韬光养晦,日渐峥嵘,于辛卯年登基称帝,国号为同,去年,应佑生忽遭大病,于六月初八病故,其子应金良继承皇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