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运看思远选的是凿光的黑棋,于是挑了靖回的白棋,跟着落下一子,由于是复盘,两人很快各自落下十几子,正是之前凿光与靖回所下的棋谱。 这一番操作起码证明了流风和思远的记忆力惊人,要知道,虽然只是一个一百九十九道的棋局,但从头到尾对弈下来,许多人早已看懵了,哪里还记得两人当时是如何落子的? 更何况同时下的还有另外九局棋,所以,场之人对两人都是极为佩服,纷纷喝采! 思远又落下一子,说道:“你不能光落子,不讲解,不如讲讲靖回这个棋子落得如何?” “大师说的是!事实,我认为靖回这十几手棋下到这里,败势已定,但是,凿光似乎毫无所觉,依然被靖回牵着鼻子在走,就比如靖回落下这一子后,凿光竟然在这一子下方又托了一手,虽然看似必应之子,但整个势头已经越趋被动…”李运说道。 “什么?靖回败势已定?凿光被牵着鼻子在走?”思远愕然。 场下的凿光听到这里,愤而起身道:“流风,你可别在这里信口雌黄,才下十几手棋,你怎能断定靖回败势已定?我刚才在那里托的一手,连消带打,还瞄着白棋左方的大模样,白棋对这一子极为重视,接连应对,怎么能说我被他牵着鼻子走呢?” 其他人听到这里,也是纷纷起哄,感觉这个流风的话太不靠谱了… 思远摆摆手,示意场下之人安静下来,然后转向李运说道:“流风,你这样说有何道理?” “嗯,这个天狗棋局嘛,其实演绎的是一个天狗吞日的故事,在古远的时候,人们并没有意识到天狗吞日其实只是一个幻象,所谓的天狗,不过是星空中一个星体,在运行的过程中恰巧穿过观察者与太阳之间,结果就象太阳完全遮住,使得观察者所在的星体处于一片黑暗之中,于是人们就将其形象地称之为天狗吞日。人们会敲锣打鼓,试图去驱赶这只天狗,以便太阳可以重新出来,其实这是完全没必要的,因为在中间星体完全穿过去之后,太阳自然就会再度出现…”李运侃侃说道。 “真的如此?”思远脸色凝重,沉声问道。 “不错!将天狗吞日这个故事化入棋盘,我们可以看到,白棋就是太阳,黑棋就是天狗,实际二者各行其是,互不相扰,天狗既不会去吞日,太阳也不会怕天狗,如果说二者有什么关系的话,那么天狗所代表的星体一般来说会是太阳的一颗行星,或是行星的一颗卫星,天狗受到太阳的吸引,会按一定的轨道绕着太阳旋转…” “那如果二者各行其是的话,棋局又会如何演绎?”思远问道。 “这里还是有第三者的!那就是我们这些弈棋者,也就是这个故事中的观察者,对弈双方一方代表太阳,就想着太阳能尽快出来,一方代表天狗,就想着天狗能吞掉太阳,使得黑暗永久,而我们知道的是,随着时间推移,天狗所代表的星体总会移动过去,那么代表天狗的一方就要移动自己的位置,使得自己所在的点始终保持与天狗和太阳成一直线,而代表太阳的一方要摆脱这个局面,也可以有一些办法,比如加大吸引力,使得天狗星体公转的速度加快,就可以快些照到观察者了…”李运解释道。 思远还是首次听到有人用这样的方式来讲解一个棋局,不禁心念电转,思索着流风之言中所含之意,说道:“刚才靖回这十几手,为何你说已成败势?” 李运说道:“靖回并没有很好地领悟这个棋局的真谛,其实,对于太阳来说,它完全能够以我为主,以不变应万变,因为就算天狗再狠,观察者移动再快,也很难持续,在这个局面中,太阳居中,天狗远之,观察者再远之,三者的移动自然是太阳最小,而天狗和观察者会移动得越来越大,才能一直保持吞日的局面。但靖回这十几手棋却让自己跑得比天狗和观察者都要快,不仅消耗了大量的能量,而且间接帮助了天狗和观察者,这样下去必败无疑!” “这个…凿光这手托呢?”思远又问道。 “凿光作为一名观察者,此时最好的策略应该是放任白棋的狂奔,自己与天狗要保持紧密的联系,以同步的姿态小角度跟太阳的步伐即可,这样既省力又能取得吞日的效果,但他这一手托却对白棋的狂奔进行了阻拦,他越对白棋的势头进行围追堵截,太阳的移动就会越少,而这正是白棋的获胜之道,只等棋势缓缓展开,天狗和观察者都会按自己的轨道走散,到时候天狗必败,太阳必出!”李运说道。 场下之人听得一阵阵发懵,但又觉得流风说的似乎极有道理,一时间一个个都陷入沉思之中… 思远思索了一阵,说道:“流风,你说的故事很好!但是,其中似乎玄之又玄,就连老夫都不知道该如何进行评论…我们知道,故事是故事,但弈棋是弈棋,故事中的道理要化入棋盘,始终是要通过棋道来演绎,再说,现在才十几手棋,你下的断语会不会还是太早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