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缨不知何时已走到了身后,右手还拿着那个小酒杯,看上去应该只是浅浅抿了一口。 少年此刻受到的触动无法用言语形容,对于秦嗣音说的这些,他尚未完全领悟,却先一步有了醍醐灌顶的感觉。 他看向秦嗣音的目光澄澈明净,吐字简单而有力:“弟子受教。” 见把道理说明白了,秦嗣音非常满意,一坛酒很快就见了底。 她有些遗憾上次去剑阁没再顺韩尽洲几坛回来。瞥见谢长缨的右手,仿佛后知后觉般说了句“呀小孩子还是少喝点酒”,然后劈手夺过少年手中的酒杯一饮而尽。 酒气翻涌的感觉让秦嗣音久违地找回了几分放纵的愉悦感,看向谢长缨的眼中多了几分真心。 忽视少年通红的耳朵,她破天荒说道: “挺好,跟人一起喝酒是拉进距离最快的方法,我这坛酒防得这么好没给元琮得手,倒先便宜你了。” “喝了为师的酒就要好好听为师的话,咱俩关系也不能就我一头热你看是吧?” 秦绛:“你这么这么直接?” 秦嗣音当没听见一样,看着山下,感受傍晚才有的几分凉意,不等谢长缨回答,身影一转,便向山下栽倒。 谢长缨没料到她还有这一出,大惊之下想拉住秦嗣音的衣袖却慢了一步,看着她下坠的身影急唤道“师尊!” 风在耳旁飒飒作响,也从秦嗣音的指缝流过,她对此无甚反应。 右手微抬,须弥应召而出,稳稳承住了下坠的身体。 秦嗣音双手枕在脑后寻了个舒适的姿势躺下,与此同时,秦绛的声音也在耳边响起,幽幽地说: “您还是不应该喝这么多酒。” 那日之后,谢长缨便真如秦嗣音所期待的那样,不再整日同修为和剑谱死耗着,而是分散了心思,开始学着同凌薇叶玄等人往来于山下,观棋看戏逛集市,偶尔帮着云洛辅教长青一众弟子修行。 与此同时,他感到自己的心境豁然开阔,看待世事的眼光便也不同以往。 说来让人啼笑皆非,放下这些之后,一直难以寸进的瓶颈竟被撬开了一个缺口,让谢长缨就这样在某个寻常的星月夜顺利进阶了。 谢长缨筑基的消息在一日之内就传遍了整个长青。 再过些时日,整个修真界都有所耳闻。 此时,知情者在惊讶于如今竟此等年少英才的同时,也对连萦当初为了这个徒弟未出席收徒大会找到了合适的理由。 能捡到这么个天才,确实不必额外收徒! 毕竟现在修真界收弟子都重质不重量嘛! 秦嗣音把这些话当闲谈讲给小徒弟听,末了打趣道: “这便是前辈们说的江山代有才人出,你师尊我才成名多少年,就又出了个比我更罕见的天才,假以时日,这第一人的名头就该是你的了。” 她伸了个懒腰,打着哈欠懒散道:“这累赘虚名早一日从我身上摘了去,为师下山时也好清闲几分。” 谢长缨闻言,想也不想便道: “弟子如何能及师尊天纵之才,以师尊慧心,怎会同弟子一般险些陷入迷途,耽搁了修行。” 看着小徒弟义正言辞的神态,一本正经笃定自己不能同师尊相提并论,秦嗣音回想了一下,乐了: “说来你可能不太相信,我当初筑基可是用了半年之久。” 原因无它,还是要归结于连萦所择之道不太寻常。 就连养她长大、教导了元琮和苏时予两个人的越枕眠也无法给她太多指导。 在这种情况下,连萦只能靠着自己的摸索去悟道,如此还是在筑基时惊动了整个修真界。 筑基之后她的修炼速度便快得惊人,一路无所阻碍再顺利不过,但算算时间,三月筑基的谢长缨起码也是连萦这个层次的天才。 而谢长缨这边,就算秦嗣音告知了她筑基所用时间不及他,认死理的少年也觉得定是修心之道同旁的相比难如隔天堑不可一概而论。 秦嗣音一看他表情就知道这孩子心里想的是什么,便没再过多解释。 由着这孩子去,多少也能给她留点为人师长的体面。 筑基第二日,得到消息的展子晗提着剑找上了门。 展小公子打心眼底就不相信这个不知道从哪里蹦出来的讨厌鬼能先所有人一步筑基。 在他看来,谢长缨不过就是运气好才能被连萦捡到。 等他打败这个讨厌鬼,谢长缨肯定没有脸再继续贴在连萦师叔身边。 谢长缨清楚展子晗的来意,然而他经过一番突破,并不如先前一般将自己与他人之间的差距看得太过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