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并没有说任何的谎言,“那你……猜一下我的名字?” “这个我猜不到。”刘子星摇摇头,“牌只有五十二张,我的运气应还足够。但是名字的组合无穷无尽,我的运气恐怕就不够。至于刚刚说猜到,只是看你的模样,心中一动罢了。对不起,我没有打算提起你的伤心事,不要介意。” “没、没什么。”侯陈钰寒摇摇头,黯然道:“过去好久了。” 刘子星点了点头,视线看着前方赌厅的某个门,忽然道:“准备一下,等会我取了钱之后就马上跟着我离开。如果我有预感,外边已经有人在等着我。” “你是说……赌场的人?”侯陈钰寒一惊。 “不一定。”刘子星淡然一笑:“我是个烂人。为了赌钱,家破人亡,连最亲的母亲也会和我断绝关系,赶着我离开。仇家多一些,很正常。” “可你……”侯陈钰寒还打算说些什么。 刘子星却已经站起身来——赌场的顾问阿杰已经送着支票走到了他的面前了。 她默默地看着刘子星……既然已经说出这些话来,为何还要再次来到这个地方豪赌? “欢迎下次光临,下一次我一定不会再输给你。”阿杰从容一笑。 仿佛那输掉的钱只是极少的数目。 刘子星却默默地接过了支票,然后又有手机检查了一下自己的账户,发现另一部分的钱也已经到账,才看着阿杰,淡然道:“这恐怕是我最后一次赌钱了。” 阿杰瞬间皱了皱眉头,“你是说,你以后不再赌了?” 这样一个他无法战胜的对手,并未让他感觉到挫败,反而激起了他想要战胜的心理。他的心境本来从出师之后就几乎完美……却因为刘子星的一句话,而不禁动摇——愤怒。 “不。”刘子星摇摇头:“我说,不再赌钱……但我还是会赌,赌别的东西。” “赌什么?”阿杰下意识问道。 “未来。” “未来?” “对。”刘子星点点头,“这是我这辈子唯一可以再赌的东西。” 刘子星说完,什么话也没有再多讲,只是直接示意让侯陈钰寒跟着自己,便从阿杰的面前离开。 阿杰有种感觉,他以后或许不会在碰到这个奇怪的男人,就像是他的师傅,号称赌神的那位,在当年输了给一个连赌术也不会的人手上之后,就再没有见过这个对手一样。 他忽然想起了出师之前师傅所说过的最后一句话:这世界上没有最厉害的赌徒,但一定有最强的赌徒——那是敢和命运对赌,以生命为筹码,最后也要胜天半子的人。 “是我输了。” 这位年轻的赌术高手,悄然认输。他还没有勇气去挑战自己的命运和未来。 …… …… 简易的回旋木马,跷跷板。 摇曳的,无常的榕树树影和初冬冷风。 小沙池上还安装了秋千,竹茂林和小璐就各自坐在了相邻的秋千板上。 这只是一个很简单的提拉米苏切件,小小的一块仅有小璐的手掌大小。 坐下来之后,小璐便没有说一句话,只是小心翼翼地,珍而重之地,舍不得似的用叉子切开一小点儿放入口中。 好久好久,需要回味好久之后,方才愿意再用叉子切出一小点,人世间的珍馐百味,好像都已经浓缩在了这小小的提拉米苏切件上。 这恐怕是会让制作这件蛋糕的师傅感觉到最为幸福和满足的吃法了吧。 竹茂林没有去问小璐脸上的伤是怎么来的,也没有问她为什么要坐在楼下楼梯上偷偷哭泣,即使看她的衣衫有些凌乱,也没有询问——小璐也没有主动说。 有些事情,是不愿意让别人知道的——这是竹茂林才说过没多久的话:就在不久前的那家火锅店内力,他就这样和小璐说了一次。 晚上十一点三十七分,他就这里在这里陪着了小璐有十多分钟的时间,距离十二点零时,还有二十三分钟。 这点未来的时间,就像是这晚夜上空的多云,无法知道这些云朵下一秒的变幻。 “嗯……舍不得吃了。”小璐忽然停下了手来,把剩余的蛋糕重新装入了盒子里面,看着竹茂林,轻声道:“如果这个盒子能够停止一年的时间多好……明年,这个时候,我还能够打开。” 年轻一些的女孩心存着的,是这样荒谬而有美好的幻想。 可竹茂林不再年轻,哪怕他知道这个时候只要说点什么,他或许就能够在这女孩的心底留下比印象还要深刻一些的东西。 不是或许,而是深知,因为他拥有过爱情,知道它萌发所需要的养分来自何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