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河公竟然能够取用于敌境、补己之不足,当真国之良牧、守边能臣!」 当眼见到李泰南去一遭便带回来一支装满了粮食的船队,等候在荆州城的王元逊不免有些目瞪口呆、继而便忍不住的惊叹连连。 他年纪虽然不大,但却并非一般娇生惯养、不谙世事的世族纨绔,已经追随其父从戎多年,对于军政诸事也都有一番了解认识,可李泰这操作还是惊呆了他。 须知他父亲理论上来说已经是占据了河南诸州之地,但人事调使起来仍然阻滞重重。荆州南面的襄阳乃是南梁重镇,李泰竟能畅通无阻的于其境中收得数万石粮食,这实在是太不合常理,也实在是超出了王元逊的固有认知。 如今的李泰早不需要在这同辈人面前夸耀显摆自己来获取优越感,他也懒得向王元逊解释事情缘由,只是说道:「这几万石谷米,应该能够略补河南用疾,我会着员安排护送到淯水上游、三鸦道南,但再往前行便需要太原公遣员运输了。」 王元逊闻言后便又连连点头道:「西河公能够相助至此,已经感激不尽!此番事催紧急,不暇留此长扰,待到虏贼退却之后,一定再归此境深谢西河公相助之情!」 最重要的粮草问题得到了解决,王元逊不复之前初抵荆州时的忧愁,满脸笃定且自信的笑容,已经开始畅想击退敌人大军之后的光景,在向李泰道谢告别之后,当即便率领随员们护从着船队沿淯水向北而去。 望着这一行人离去的背影,李泰不免有些心情复杂,话到了嘴边也只是怅然一叹,旋即便收拾心情,返回州府继续处理军政要务。这首先要做的,自然就是选择前往蔡阳筑城坐镇的部将。 回到州府之后,李泰便将众部将悉数召集府中直堂,然后便将此事告知众人。 众将听到这话后,各自喜形于色,他们虽然并不深知李泰与南梁萧詧之间的合谋互动,但也明白彼此之间必然有着非常深刻的勾结。 像是之前的樊城撤军以及进袭两郡等事,都表示着李泰对于南梁襄阳方面已经渗透极深,此番直接筑城驻守在与襄阳一水之隔的蔡阳,便可以说是直接的明证了。 「请问郎主,驻兵蔡阳是否为的来日袭取襄阳?若是如此,末将请为前锋!在座诸位不乏勇壮自夸者,可若是讲到陆攻水战、拔营陷城,此堂中郎主以下恐怕没人敢夸耀能胜过我!」 首先开口争取这个机会的便是贺若敦,这大嘴巴一开口便是熟悉的味道,有话偏不好好说,先把在座众人踩贬一番来凸显自己:「河阳旧战也不必多说了,同高五一道捡拾的河阳南城算不得什么了不起的事迹。但之后守据河桥、阻敌南来,以及郎主抵达之后进取河阳中城,将重器授我,料想也是郎主觉得舍我之外,恐怕无人能够……」 他嘴上说着不多说,但这一张嘴却叭叭个没完,浑然不理会怒目以视的众将,顺带将李泰也拉下水表示他是不二人选、郎主钦定的心上人。 李泰坐在席中听的连翻白眼,见到贺若敦如此言辞笃定甚至还仔细回想了一下,确定自己当时绝没有这种想法,只是这家伙自己爱弄大家伙、凑上来要当砲兵团团长,哪里就非他不可了! 堂内众将听到贺若敦这番话后,反应也都各不相同,有人横眉冷视,有人撇嘴冷笑,而被点名评价不算个啥的高乐更是忍不住抬手握住了佩刀刀柄。 眼见有这氛围杀手在场,这会议恐怕不好心平气和的继续下去,李泰便开口说道:「今日召你入堂,本有一事相授。东贼大军将进颍川,我已经与太原公约定要招引收纳彼境人员入此避祸。因知你家旧从颍州举义内附,想必彼境仍有故义待续,便且由你北去招引河南人员南来。事不宜迟,即刻引部出发!」 说话间 ,他便提笔书写一道军令,给贺若敦规定了军期路线、前往荆州州境引领难民返回。其父子在大统初年本就是河南举义率部投奔关西,李泰使之前往倒也并不是单纯的把人支开。 贺若敦听到这话后,低下头去明显不想答应,毕竟招引流人入境才多大功劳,怎么能跟进据蔡阳相比。可当察觉到郎主神情转为严肃后,他才忙不迭收起心中的小情绪,起身入前领命。 正当他要退出直堂的时候,终究还是没忍住,有些不甘心的对众将说道:「我今别事受遣,不与诸位争夺此用。你们无论何人受此,可一定要用心做事,勿负郎主的遣用,须记着府中还有能者只待取而代之!」 说完这话后,他才向着李泰告退行出,对于其他人的怒视只作视而不见。 贺若敦其人虽然离开了,但所留下的负能量却是好一会儿都散不干净,瞧着众人犹自不失忿态,李泰也不由得一乐。别的都且不说,如果有人告诉他贺若敦跟人朋党勾结,他真是一万个不信。 抛开心中一点噱念,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