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阑人静,寒风凛冽。 陆破执提着灯笼照明,目光随着山路间摇晃的灯影而跳跃。 他其实在看影子。 或者说在欣赏影子。 一个身姿绰约多姿的身影,在灯光里像一棵拂风的杨柳,轻轻的……也柔柔的…… 他的眼神则是呆呆的……傻傻的……犹如喝了酒后似醉非醉,似醒非醒。 陆破执有意让自己长长的影子去靠向那道倩影,拉近之间的距离。 一个影子在左,一个影子在右。 形影双双。 他喜欢这种感觉。 接近她的影子,触碰她的影子,亲近她的影子。 当然只是用自己的影子。 也只能是他的影子。 但他不介意。 相反很满足。 满足的笑。 默默的笑。 笑的满足。 “你把灯提高点,这路又窄又弯的,多照着点前头。” 陆破执遽然一惊,慌忙“哦”了一声,高举手中的灯笼,地上相连的两个影子也倏然分开。 说话的人是“嫁将”严魂灵。 她紧跟在陆破执身后,从他细微的手上动作,略有紊乱的步子中察觉出一丝异状。 女人的直觉未必强大,可严魂灵的直觉一定很强。 因为她是“九嫁魔女”。 一个嫁过九次的女子,不一定美,不一定聪明,不一定有才,但一定很懂男人。 严魂灵懂男人,知道他们想些什么,要些什么,以及不想要些什么,什么时候才想要些什么。 并且她也很美,很聪明,很有才能。 否则不会有九个男人愿意娶她,而想娶她的男人远远不止九个。 严魂灵会取悦男人,但只针对她喜欢的男人,爱的男人。 用她酿的酒,她做的菜,她俏皮的情话,她倦意的浅笑,她润甜的绛唇,她时而温香如玉,时而炙热如火的胴体。 ——用她的魔力。 所以大家称她“九嫁魔女”,而非“九嫁仙女”,“九嫁玉女”,“九嫁圣女”,“九嫁玄女”,“九嫁神女”…… 她并非仙女,也早就不是玉女,至少身子已经不是了。 她只是“魔女”。 当然她的“魔”是指让男人着了魔,失了魂的“魔”。 这是女子嫁为人妇所特有的一种魔力,成熟,妩媚,风韵,既柔情万种,也激情澎湃,最关键的是懂男人。 严魂灵就是这样的女子,这样的女人。 越嫁越有魔力,还越嫁越有名气。 江湖上有人把她和“洞房之珠”房子珠相比。 她们既像,又不像。 像的是二人都嫁过许多次,她们的夫君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并且她们都很有女人味。 女人味不仅是味道,还是一种气质,让漂亮的女性更漂亮,使性感的女性更性感。 这样的女人才越立体,越有深度。 严魂灵的女人味像茶,只有细品方能尝出妙味。 房子珠的女人味像酒,唯有狂饮才可醉得快活。 她们也有不像的地方。 严魂灵对感情执着,愿为爱付出,真心对待每一段恋情,每一个人。 她容易动心,更容易动情。 只是嫁的不够好,嫁好了姻缘又太薄。 她的丈夫要么薄情,要么薄命。 可谁让她是个多情的女子呢? 多情总被无情伤! 红颜薄缘。 房子珠就不同,她是个女强人,手段极“强”。 这种“强”体现在她的交际能力,行事风格,心机城府,以及闺房之术。 她驭人,也欲人。 还害人。 房子珠游走于各种男人之间,看穿他们,勾引他们,控制他们,利用他们,摧毁他们,最后取代他们。 她冷酷无情,又滥情纵欲。 女人要成功,狠也是一种办法。 严魂灵这方面绝对没有房子珠狠。 她做不来,更做不到。 可她明白陆破执的心思,很早就知道,她只是一味装愚。 她选择回避。 而不是逃避。 因为陆破执从未对她表白过,倾吐过,甚至没有暗示过,故而称不上逃避。 陆破执在感情的处理上,往日办案缉凶的那股子拼劲都消失了。 完全变了一个人! 他成了“羞将”,“拙将”,“笨将”。 不会说,不敢讲,默默把对严魂灵的情埋在心底。 深深的藏起来。 独自相思。 孤单苦恋。 ——长相思,长相思。欲把相思说似谁,浅情人不知。 ——念成疾,念成疾。只叹红颜空余恨,英雄也展愁。 夜愈发的深,风愈发的凉。 陆破执的心愈发的乱。 心乱,手里的灯笼就握不稳。 灯影轻摇。 带起花香。 香气袭人。 很淡,有点甜味。 二人路过一片花圃,里面栽满了菊花,各式各色,五彩斑斓。 陆破执陡然止住脚步,使得严魂灵差点撞到他的后背。 “你今天怎么了?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 陆破执转过身,灯光下注视着严魂灵的脸庞。 她的妆很淡。 如菊。 依然美丽。 且雅。 “我……我……” 严魂灵微微蹙眉,狐疑的问:你什么?你没事吧? 陆破执似乎有话想说,又难以启齿,人也愣在原地。 他不知该如何把心里话讲出来。 当着她的面,一字一句清楚的表述。 可他开不了口。 内心很挣扎。 又累又痛的挣扎。 很无奈,很无助…… 也很无语。 刹那间,严魂灵一把将灯笼从他手里拽了过来,提起照亮二人。 她看见他那轮廓分明的五官,不算英俊,却年轻勃发着朝气。 陆破执脸很红,天生如此,面若一个大大的红苹果。 当他脸红了,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