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饭吃的,赔到姥姥家去了!”
钱家鸣黑着一张脸从楚恒房间里出来,一手端着吃了一半就实在吃不下的饭,一手拿着装了满满一罐头瓶子的六必居酱瓜条,只觉屈辱无比。
他手上这一罐酱菜,是里头那孙子的谢礼!
而他为了这一罐破酱菜,不仅被那丫的讹去了两栋筒子楼,还要为其多方奔走,说服家里面签下这项对建工来说,与辛丑条约无异的工程!
“传言误我啊!”
钱家鸣抬头望天,感觉这天都不蓝了。
不是说这楚恒性格沉稳,胸襟豁达、广阔,有大将之风吗?
可为什么我觉得他就是个活脱脱的臭流氓呢?
哪特么来的大将之风!
一身资本家的味儿!
雁过拔毛啊!
“哈哈,你小子今天表现不错,回头一定重重奖赏!”
屋内,解决了职工住房问题的楚恒龙颜大悦,夹了一根咸菜条放到钱解放的饭盒里,以示鼓励。
钱解放愣愣的看着都笑出了牙花子的这货,终于回过味儿来,长长舒了口气,后怕的道:“我知道了,组长,您这是拿我当由头,逼着我六叔妥协呢。”
“哎幼,你倒是提前跟我说一声啊,我还以为你真要把我开了呢!可吓死我了。”
“提前说不就不真了吗?”已经吃光了自己的馒头的楚恒默默地夹走了他饭盒里一个大馒头,且有来有往的还给了对方一张大饼:“我说你小子也是傻,像你这种有觉悟,办事能力又强的左膀右臂,我哪舍得真把你开了?”
“你小子就踏踏实实的跟着我好好干,将来分功领劳的时候,必定有你一份子!”
左膀右臂?
我在组长心里的地位这么高了吗?
我有这么优秀吗?
“我一定竭尽所能!”
钱解放嘿嘿傻笑着拿起最后一个馒头咬了口,突然就觉得非常饱,好像肚子里刚塞进去一张连芝麻都没有的大饼似的,一时竟然有些吃不下了。
于是乎,他又放下馒头,夹起饭盒里的那根咸菜条,细细咀嚼下,只觉得味道甘甜无比。
至于说刚刚被坑的差点暴走的怨种六叔,此刻已经被这个满脑子都是光明前途的大孝子抛出了脑外。
早饭时间很快结束。
吃饱喝足的楚恒抹抹嘴将空饭盒交给钱解放去洗刷后,哼着小曲晃悠着往屋外走去,准备去找一下路彦松,跟他交代一番盖房子的事情。
正如钱家鸣所说,他们酒庄原计划里可没用筒子楼这一项,所以盖楼所需的转头、沙石、水泥等物资,都得现找蓬来那头要批条,到时候少不得一番麻烦。
不过这些倒也不用楚恒太过操心,他现在只负责发号施令,跑腿儿由底下人来。
楚恒从屋里出来后,四下踅摸了一番,没见着路彦松的身影,便抹身走向隔壁屋找他。
此刻宣传队的人已经吃好饭出去了,屋里只有路彦松一个人,正趴桌上奋笔疾书着。
“忙什么呢?”楚恒笑么呵的走进来。
“没忙啥,就是趁着现在有点空,把过几天的计划赶一赶。
”
路彦松连忙放下笔,起身要去给他倒水。
“别忙了,刚喝了一肚子粥。”楚恒摆摆手制止了他,走过去坐下,顺手拿起桌上烟,道:“我找你是想跟你说说建工那边的事。”
“什么事啊?”路彦松赶紧拿出火机给他点上。
楚恒吧嗒口烟,享受的眯起眼:“刚才钱家鸣去我那来着,我跟他聊了聊,最后他答应了会帮咱们盖俩筒子楼,你这头抓紧跟蓬来联系一下,把建材批条方面的事情搞定,还是跟以前一样,能欠着咱就尽量欠着,必要的时候,可以意思一下,到时候招待费你打报告,我批条子。”
“好,等会开口之后我就去大辛店给蓬来方面打电话,先看看那边反应。”路彦松苦笑着点点头。
他到现在都没想明白,这个货为什么这么喜欢欠钱,上头又不是没有给酒庄拨款,好几十万在那摆着呢,丫就跟个守财奴似的,如果不是必要,一分钱都得不到拿出来。
以至于他现在到哪都各种被嫌弃,不少单位的人背地里都叫他穷鬼……
“还有。”
楚恒弹弹烟灰又道:“建工这边也需要些人手,你去大辛店的时候顺道去一趟公社,让他们再给派点人过来。”
“唉,我记着了。”路彦松哀叹着应了声,随后在心底默默地盘算了下手头的事情,一时觉得有点分身乏术。
现在酒庄上下,除了后勤那一块,大事小情都是他在管,楚恒这个大领导,就特娘的是个甩手掌柜,有事就往下面一丢,也不管底下人会不会累死。
而他对此却一句不敢抱怨,更不敢懈怠,只能咬牙挺着。
不然的话,他很可能就被换掉……
眼馋他这个位置的人,可不老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