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遮这最后一句话,声音不响不轻,刚刚好落在了酒肆所有人的耳朵里。 人声鼎沸的小酒馆,一下子安静了下来,只听外面酒旗在风沙中飘扬。 酒旗,刷刷—— 桌椅板凳,滋啦嘶拉—— 刀剑,刷刷—— 武林盟一众手握刀柄,森亮的兵器被抽出来一半。 小二端着泽无邪叫的酒,送上去也不是,不送也不是,愁容满面。 寻常百姓来喝酒,顶多是聊聊闲天,说急眼了拍个桌子瞪个眼儿。 而这江湖人就是麻烦,动不动就打打杀杀。 谁说谁鼻子眼睛高了低了都要拔刀弄剑。 两拨人还未报上姓名,一旁的店家老板已经开始拨算盘算今天摔盘摔碗损失多少成本了。 为首人称”杨兄弟”的络腮胡,生气归生气,拔刀归拔刀,该有的流程得走一遍。 只见他冲山无遮抱拳道:“这位姑娘,敢问姓名,师承何派?与我武林盟有何恩怨?” 套话儿叭叭的。山无遮哪儿见过这个。 她沉默地坐了片刻,想了想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 泽无邪背冲着那武林盟,也不帮她讲话,只是桌下踢了她一脚,师姐,喊你呢。以为她没听见。 山无遮起身,照猫画虎也回了个抱拳,细声细气道: “谈不上恩怨吧……我饿了,想吃你们桌上的肉。” 这下轮到络腮胡沉默。 不是没遇到过寻仇的,但是人一上来基本都自报家门,然后说何时何地你门派何人和我派何人下了何种仇,没见过这种没事儿闲的找茬儿的。 再说了,不按套话回,这他接不下去了啊。没学过啊。 气氛僵在了那里。 过了片刻,络腮胡边站着的瘦瘦小小拿判官笔的山羊胡,试探性地轻轻拍了一下桌。 “砰~” 弱弱一声,所有人精神却为之一振。 山羊胡根本不在意这姑娘说的什么,生硬地指着山无遮:“既然这样,那就不能怪我们兄弟们不客气了……姑娘,得罪了!” 强行往下走流程,怎么地也不能让自家兄弟这话掉地上。 然后有人踢桌子踢桌子,掀菜盘儿的掀菜盘儿,砸酒杯的砸酒杯,吼道:“兄弟们,上!” 很好,虽然中间儿卡了一下,但是有人往下走流程,所有人都舒服多了。 唯有山无遮有些手足无措。 她看着那些被砸在地上的肘子肉热泪几欲滚落。 你们打架归打架,是不是没认真听我说什么? 我说我饿才想打架的,给掀地上了算什么啊,那不是白打了! 泪往肚子里流的时候,判官笔尖冲着二人破风而来。 泽无邪继续坐着,悠哉悠哉。背负用破布裹着的问江剑,只是脑袋一歪,避过去了,根本没打算帮忙,也没打算拔剑。 山无遮不避不躲,身无兵器,只是双掌虚抱圆在胸前。 这判官笔尖很是古怪,远看是个夯实的金属坨,近看到面前才发现上面丝丝缕缕是银丝,真如那毛笔一般细腻。 山羊胡冷笑一声,看这姑娘托大用赤手去接这笔势,暗自催力,内力注入后那丝丝银豪竟“哗!”一下炸开,迅雷间就要将山无遮扎成刺猬。 无遮见此变故,依旧不动不躲,只是惊讶地“咦”了一声。 谁没内力似的,好笑。 摧雪掌掌风忽地便冷,那如莲花般绽开的判官笔豪被全然包裹在双掌合圆间,被定住一般。 就这样在虚空中顿滞片刻,众人只觉周身的温度迅速冷下去。 外面黄沙漫天,这小小一间内却似乎见到了霜天冻地,飞雪连天—— 随后,双掌间所有的银豪竟在这极寒的内力下瞬间化成了粉末。 判官笔,秃了。 再随后,无遮轻轻推掌,山羊胡被推上了酒肆楼顶板。 木板破了一个洞,山羊胡卡在了那边,空中蹬腿。 众人抬头看了看乱舞的腿,又低头看了看这姑娘,屏息。 没想到,没想到。 无遮也屏息。 她有些讶异地看看自己的手掌心,是自己太强?还是江湖里的人的武器都太弱? 平日里在山上,不是被地无震嘲笑推掌跟推雪人一样软绵绵,就是被师兄师姐轮番按着揍,无遮总以为自己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