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睛却悄悄红了。 三十年过去,他竟然能看到这样的霁行,太......不可思议了。 陆霁行周身的气息标志,永远是冷漠,死气沉沉,他甚至跟关锦杰说过,今生会听从关至夏的教诲,不会和任何人结婚。 关锦杰很担心他,害怕他真的会一生孤独。 有时候还会忍不住浅浅地责怪他姐姐,当初跟只有几岁的孩子胡说什么呢。 错的不是陆霁行。 现在那道担心落了地,变成踏实,心中又不免感慨万千。 关锦杰捏眉心,将即将滑出来的眼泪渡到指腹上,捏碎了。 一场晚饭其乐融融,关锦杰多年没回国了,方燃知就跟他说了许多中国都有哪些变化。 包厢里谈话声不断。 晚饭快结束时,陆霁行口袋里的手机振动,是德国这边公司的总裁代理人打来的。 陆霁行对方燃知耳语:“只只,我出去一趟。” 方燃知看见了他的手机,点头道:“你去吧。” 他走后,关虞说要去趟洗手间,也开门出去了。 三楼餐厅的走廊 尽头,陆霁行站在窗口前,半扇窗开着,冷风透进,回归现实后,将方才满足喜悦的心情吹散大半。 “霁行。” 关虞喊道。 陆霁行回头,哂道:“怎么出来了?” 关虞递给他一支烟,陆霁行接了,点燃,没抽,垂眸静默地看烟烧着。 关虞吐出烟圈:“你不怕我爸跟小知说些以前的事啊?” 沉默,寂静。冷夜里华灯初上,没有丝毫的温度,陆霁行搓了搓烟蒂,莞尔:“有点怕。” 关虞道:“那你还出来接什么电话。” 陆霁行根本没接,他只是故意出来的而已。 望着被灯光撕裂的夜,陆霁行不知道会有什么样的审判,低声说:“我妈说我不祥。” “许多人都这么说......我爱人有权知道。” * “都是谁说的啊?”方燃知眉头紧皱,不理解也不愿理解为什么会如此,他只是气愤,“他们凭什么这么说先生。” 陆霁行跟关虞走后,关锦杰纠结再三,加上又被傍晚时分那个和平常完全不一样的陆霁行迷了心智,他知道这全部都是方燃知的原因,对他说谢谢。 方燃知受宠若惊,可关锦杰坚持这么说,紧接话锋一转,就聊到了陆霁行的过去。 关锦杰道:“许多人都说小行是不祥的,谁跟他有关系,谁就倒霉。” 因此便有了方燃知感到极为不悦的激烈反问。 “小知,你见过小行他妈妈的照片吗?”关锦杰问道。 方燃知摇头:“先生没有跟我聊过他家里的任何事。” 没聊过,陆霁行当然也不会给他看关至夏的照片。 陆氏集团是上市公司,关于董事会的人员,乃至陆霁行的父亲母亲,资料图片都有。陆贺冲的出生年月,长相等基本信息一搜就是,但关至夏的资料除了名字,其余全是空白的。 关锦杰问道:“他从来没有跟你提起过?” 方燃知实话道:“没有。” “你也没问?” “先生不愿意说,我就不会问,他愿意,自然会告诉我。” 关锦杰便懂了,这个和霁行差了十岁,还很稚嫩的青年给了陆霁行怎样的“自由”空间。 其中的每一步考虑,都是对陆霁行的过去饱含爱意的尊重。 关锦杰突然觉得自己太“多管闲事”,霁行都没说,他不是平白无故给人增添烦恼吗? 但转念一想,方燃知跟陆霁行相伴三年,相识七年——这是陆霁行在德国看陆贺冲死没死时告诉关锦杰的。 如果陆霁行真的想说、愿意说、能说出口,他会拖这么长的时间,甚至刚刚会出去,暗示关锦杰开这个口吗? 归根结底,陆霁行不敢。 关锦杰只觉心如刀绞,低声说道:“小行的妈妈是我姐,叫关至夏,她被陆贺冲求爱,我姐事业心重,不愿意,他就强行把我姐带走了......来了德国,她 到死都再没能回国。” 方燃知大惊失色:“没有人管吗?” 关锦杰扯唇:“我跟我姐相依为命, 我们什么都没有。” 短短一句话, 方燃知整颗心脏都凉了半截,他想到自己,在什么都没有的时候,被汪秋凡威胁,被汪春平销掉他报的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