肉从自己身上被剜去,她也是第一次知道原来一个人可以流那么多血。那群人将她称为一号,电击、火烧、身体不断被剖开又不断缝合,每一次她觉得自己快要死的时候总会被他们拖回来。 她痛不欲生。 时风吟的身体越来越差,似乎是为了激活她活下去的欲望,她再次见到了她的父母。 他们都换上了新的衣服,父亲不再拿着皱巴的烟舍不得抽,反而掏出了完整的烟盒,大方的递给实验室的所有人;母亲终日扎的紧紧的头发也散了下来,灯光下泛着时风吟从来没见过的光泽,尾部卷着一个漂亮的卷。 他们浑身都充满了拘谨,但是他们变得那么温柔,甚至他们承诺,一定会带她回家。 这个承诺让时风吟活了过来,她日日等待,盼望着与父母见面。 又一个基地沦陷,无数逃难的人来到这里,积堆在基地门口,甚至有很多人偷偷翻了进来。 全基地戒严,实验室的守卫也被调去一部分镇压骚乱,时风吟趁这个时候跑了出去。 几年没见天日,一切都变得陌生,时风吟疯狂奔跑着,可她再也找不到回家的路了。 虚弱的双腿在颤抖,时风吟却不敢停下,漫无目的地游荡在基地。 看着守卫追赶殴打着逃进来的难民;看着几个满身污浊瞧不出人样的家伙,为了半个沾满垃圾的馍馍互相殴打;看着街道两边麻木坐着的人。 哭泣哀伤充斥着整个基地。 不知道又拐过几个路口,时风吟终于找到了她要找的人。 可是许诺着要把她接回家的父亲母亲,怀里正抱着一个孩子,脸上是她从来没见过的…慈爱? 应该是慈爱吧。 似乎被守卫抓难民的阵势吓到,女孩哭了起来,于是男人轻拍她的背脊低声安抚,女人站在一旁擦着她面颊的泪,动作小心,恍如对待珍宝。 时风吟的视线就这样僵硬的转移到那个女孩身上,瞧过她穿着干净的衣服、扎得精致的辫子、和她即使张着嘴嚎啕大哭,依旧干净圆润的脸蛋。 似乎察觉到她的视线,父亲看了过来,于是她再次被送回了实验室。 昏了醒醒了昏,时风吟原以为自己再也出不去了,直到某一天实验室内的人开始撒丫子向外跑,只剩下她被机器固定在实验台上。 就在她被头顶灯光晃得刺眼时,眼前蓦然黑了,从来不断电的实验室竟然断了电! 没有了电时风吟的束缚也终于解开,她就这么正大光明的从实验室走了出去,没有丝毫阻拦。 出去后时风吟才知道,原来基地前出现了很多活死人,基地已经撑不住了。 街上人推人、人挤人,都想在活死人进来前跑出去,时风吟顺着他们逃亡的方向走,直到一个岔路口,她瞧见了刻入脑海深处,无比熟悉的面孔。 他们脸上已经出现了皱纹,当年的小女孩也已经长大,娇嗔着抱怨手里的东西太重。 周围的嘈杂声仿佛被隔绝在外,时风吟再也听不清,满心满眼都是对面那几人。于是她抛开人群走了过去,正好拦住了他们将要跑到人流中的路。 她父亲张望一番,见她只有自己,也不装了,冲过来就想打她这个碍事的家伙。怒骂的声音和嚣张的步伐都在被她手里的枪指住后猛然停住。 母亲开始大哭,哀求着她,诉说着自己的为难,父亲阴沉着脸不再吭声,女孩挑剔的眼光在她身上下扫动,又嫌恶的移开。 时风吟巍然不动,瞄准男人的心脏扣下扳机。巨大的冲击力将她带飞出去,摔在地上狠狠吐出一口血来。 男人也捂着自己受伤的肩膀跌坐在地上,扯着嗓子哀嚎出声。 这一枪打歪了。 母亲见时风吟狼狈,跑过来就想抢她的枪,却被她从袖口里掏出的利器狠狠扎进眼睛里,多年的养尊处优哪受得了这份痛,在地上翻滚片刻便晕了过去。 那个女孩恶狠狠的看着时风吟,指着她破口大骂。 怪物? 街边玻璃倒影着一切,时风吟缓缓看过去,里面的人瘦似骷髅,皮肤好像一件旧衣服,满是补丁。苍白面孔中,她的牙齿被全部敲落,脸上还带着那些人划开的口子,骨头在外面裸露着,血液凝固在脸侧。 是啊,她确实是怪物,不然为什么就只有她被活死人抓后不会感染呢? 淡然走到男人身边蹲下,时风吟拿着手里的手术刀,一刀一刀的在他身上划过。 可是他真的很奇怪,她分明还没有用力,却叫的那么大声,挣扎着最后还晕了过去,可这明明不足她受的痛处万分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