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修远带人一路打探,经过附近村镇,大都荒凉了,一片破败,积雪掩住了曾经的悲情,多了几分苍凉,一路下来,出来的人话都少了几分,万般没想到不过月余,外面就成了这个样子。 好容易到了白林城,看到的是城墙外多是临时搭的草庵,远远看着密密麻麻的,脚步虚浮的饥民游荡着,大多是妇孺老人,齐修远带着人远远瞧着,一时拿不定主意进还是不进,不过如今城门关着,也是进不去,可也不能干等着。 最后齐修远叫了一个机灵小斯,名叫黑娃,又黑又瘦,让他脱了身上棉衣裳,头上又抹了几把雪,冻得面色发僵后,让他装作难民,混入人群,去打探一下消息。 待过了一刻钟,黑娃回来,齐修远赶紧给他穿上衣服,又喂了两口烧酒,方才暖和过来,打探来的消息,说是白林城年前就封城了,如今有力气的或被招收到城里做活,有的也是逃到别的州府去了,说是往南边日子要好过些,城外头都是走不动的,有家里有男人的,靠着去城里做苦力赚点粮食回来养活一家,有不能做事的,多也是靠着城里每日两顿救济勉强活着,都是稀汤寡水的根本吃不饱,还有就是那前白林城知府大人贪墨公粮,已经被抄家下狱等着秋后问斩,如今管着的是上面新派来的钦差大人,带着官家旨意,不过一时粮食并不富裕,好在灾民有了盼头。 齐修远听着知府被抄家下狱,想到齐修薰,估摸着也是获了罪,问如今这城中还能进吗?黑娃回道说是交了银子就可以进,不过一个人要五两银子。 齐修远让人在外等着,若天黑了他们还没回来,便各自回去,把话带给大太太,并叮嘱回去时小心些,别被人盯上了,说完带着齐全去了城门口,多交了几两银子,又跟守城的官兵打探了些消息,确实那知府大人一家都被下了大狱。 入了白林城,灾情之中,多少惨淡了许多,不过比着外面那些饥民,面上要好许多,齐修远带着齐全使了不少银子,终于见着了牢中的妹妹,那知府一家大大小小几十口子,皆被下了狱,齐修远没见那知府大人,不过是见着了齐修薰的丈夫,跪着求他舍了银子把齐修薰救出去,原是齐修薰刚怀了孩子,齐修远一时不知如何是好,齐修薰在一旁默不作声,多少有些孤傲之意吧。 最后齐修远说要回去禀了老太太,若是能救自然是要救的,临走前又塞了银子给狱头让他照顾照顾。 出了城门,众人还在等着,齐修远心里有事,也没多说,领了众人回去,几番确定没有人跟来,才绕回小路回到齐家镇。 齐修远进了府里,直奔老太太院里,老太太正在念佛,齐修远见了白妈妈,让她进去通禀一声,说是府城里出事了,需要老祖宗做主的好。 白妈妈去禀了老太太,出来引着齐修远进去,老太太盘坐着,问道:“说说吧,遇着什么事了,再差不过回紫云山躲一段日子,我这把老骨头还能折腾两回。” 齐修远道:“是孙儿无能,害得老祖宗受累,不过这事涉及龚姨娘房里,我这个做小辈的不好处理,到时候若是惹得家宅不合,是我这个当小辈的过错,所以特求老太太拿个主意”。 老太太没做声,齐修远继续说道:“今儿去白林城,城里已经设了粥铺,一天两顿,有力气的也能进城做活,好歹是有了条活路,不过有能力的大都逃去南边了,不过这些都是上面派来的钦差大人办的事,原知府大人被查办,说是贪默公粮,等着秋后问斩,我特意跟守城的官兵打探了消息,确实如此,原知府家里已经被抄了,一家人都下了大狱,孙儿舍了些银子进了城,到大狱见了薰儿妹妹,那妹夫只求咱们家能拿出银子来救妹妹出来,说是薰儿妹妹有了身孕,孙儿到底经历的少,不知如何去办,求老太太拿了主意。” 老太太顿了一会,问道:“薰丫头说什么了吗?”齐修远不知何意,直说:“薰儿妹妹并没说什么,想来是不想连累家里,但孙儿想着,薰儿妹妹嫁的不过是庶子,沾不得太多光,平日里咱们家也是得了不少孝敬的,我想着咱们若是舍得银子,找找人,或是能救下的。” “修远,当家做主,有时候就是要舍掉些情分,若是这事办得不好,惹到那新来的钦差,咱们齐家镇可受不住朝廷官火,一把火过来,就是子孙零散,一朝天子一朝臣,当年祖上有功,咱们占着齐家镇这块地方,许多年安身于此,不言商,只种粮,就是不想跟官府打交道,当年薰丫头嫁过去,不过也是没办法的事,她是好的,若是这只舍了银子,便能救下,那便舍了吧,灾情未了,想来那钦差大人也是需要银子的,只记得不要惹事,旁的人不要再提。” 齐修远谢过老太太,老太太说道:“跟你母亲说一声吧,这么大一笔银子,她是早晚要知道的,另外去找龚小娘房里的修鳞一道,这些年他合着老杨管事的心思谁都明白,也让他们知道府里待他们不薄”。齐修远点头退下,往大太太陈氏房里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