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年纪渐长，也开始喜欢上热闹，有时叫上小辈们回来叙叙亲情。
有一段时间没见，他这个孙子好像变了不少。
虽然一时之间说不清到底是哪里发生了变化，但老爷子这双眼睛看过太多人，这点眼力见还是有的。
眼看着三个月的时间转瞬即逝，外头的动静一桩桩飞进老宅里，温茵手底下生意出问题，温明飞又搞砸了项目，弄丢了市中心最大的那座商场的管理权。
这些事情看上去好像都跟温知斐没什么关系，但他心里清楚，经不起细查，源头肯定还是在温知斐身上。
思及此，温柏洲瞥了眼正在规规矩矩喝汤的人，清了清嗓子，“你就没什么想说的吗？”
温知斐闻言向他看来，停住手中的动作，“不瞒爷爷，的确有。”
温柏洲挑眉，“是什么？”
温知斐淡声道，“我打算在公司的事情告一段落后，跟柠柠订婚。”
温柏洲眼底闪过一道冷光，呵呵道，“觉得爷爷这段时间没提股份的事情，着急了？”
温知斐表情未变，摇了摇头道，“与这个无关。”
温柏洲转而微笑道，“怎么决定最近订婚？”
温知斐：“只是忽然意识到，除了她之外，我不会再选择其他任何人。”
他语气平平，好像只是在说一件寻常不过的事情，但温柏洲却在他脸上看见了无比认真的神情，那种郑重让人恍惚。
温柏洲不由得试探道，“那如果我决定把手里的股份给你父亲呢？”
温知斐牵了牵唇角，神情堪称温和，“我做这个决定跟股份没有任何关系，就算您有意父亲，我也没什么意见。”
温柏洲：“真的？”他忍不住补充道，“你要知道，原本这部分的股份，是属于你的母亲的。”
当年温家与苏家联姻，苏家以上亿的嫁妆来缓解温氏在资金链上的燃眉之急，温柏洲则将温氏百分之十五的股份相赠。
苏家就只有她这么个独生女，手中财产将来自然是尽数归于她的继承人手里。
她去世后，这部分的股份重新回到温柏洲手中，直至今日，等待着他再次交付出去。
温柏洲不是不偏袒自己的儿子，但自古成王败寇，他这个做老子的不如自己的儿子，就证明他没有能力继承温氏。
再加上他原本就对温知斐的母亲抱有愧疚之心，真要让他把这部分的股份给温明飞，他也会良心不安。
但交予温知斐的前提是，他愿意放过自己的父亲一马。
温柏洲夹在其中，也挺头疼。
但不管怎么说，他还是更偏心温知斐的，不然也不会提出这个要求了。
“嗯。”面对他的攻势，温知斐连眉毛丝都没有动一下，眼底隐藏着的戾气也不知道在什么时候消弭，“爷爷做决定就好。”
温柏洲沉默片刻，“那你今天来……就是为了跟我说你要订婚的事情？”
温知斐笑意款款，神情是难得的温情，“我的订婚宴，总不能不邀请您吧？况且我也有段时间没见您了。”
他这话让老爷子心里一暖，目光不由得在他脸上多停留了片刻，在触及到那些与他母亲相似的痕迹时，心底微叹。
算了，是他这个当爹的当年没有管好儿子，担着三条人命，有些代价，温明飞要自己来偿还。
能给他留一条命，已经算是仁至义尽。
想到这里，温柏洲闭了闭眼，终于说出自己的打算，“那么这百分之十五的股份，就当爷爷送给你和那小丫头的订婚礼物吧，明天我会让律师过来，你把手头的事情推一推。”
温知斐听见后并没有多大意外，只应道，“是。”
温柏洲补充道，“不过，你得答应我一个条件。”
温知斐早就猜到他会有要求，好笑的同时也觉得薄凉，“您说。”
温柏洲长久地注视着他，肩膀慢慢垮落，“你……别要了你父亲的命。”
温知斐抬眼看向他。
“他撑不起温氏，这重担以后还是要交给你。当然，交锋是难免的，他要是输给你，是他自己没本事。”
“你姑姑和你大伯手上都有我给他们的产业，只要守住了，以后不会过得太差，你父亲呢，也是有的。”
温柏洲的模样像是忽然老了十岁，“要让你完全不记恨他是不可能的，但不管怎么说……别走到那个地步。”
哪个地步？是像溺亡在海里的外公外婆，还是从高楼坠落的母亲那样？
温知斐半垂着眼睫，被阴影覆盖的瞳仁里一片刺人的冰凉。
“我知道了。”他轻声说。
似乎是怕温柏洲觉得他是在玩弄字眼那样，温知斐又温声补充道，“我答应您。”
温柏洲看着他，久久不语。
良久，他重重吐出一口气，默不作声地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