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氏没办法怨恨杜宝林的。
她养在后院,接触最多的就是女人,对女性有一种天然的好感,又因做了母亲,看待人事总是隐隐带有一丝母性的光辉。
是很善良、或者说有点懦弱的人,不然也不会把什么事都藏在心里,最后憋出病来。你看长平公主让她吃了玫瑰旧疾复发,她都没对景熙帝诉说,也不觉得有什么好说的,脑袋还是清醒的,人家是亲生父女,最亲近不过了,说了也没什么意思。
徐氏微微回神,又觉得此事她能怪景熙帝么?好像也不是那样的有立场,毕竟那是两人未有关系之前的事情了。
她越想越憋屈,起身理了理衣裙。“我不想见她,你们聊吧。”
景熙帝拉住了她的衣袖,“天快冷了,丑奴还小,你回去注意看看,她有没有受凉?”
徐氏点点头,长裙逶迤,身影渐行渐远。
她在殿外看见了站在阴影角落里的杜宝林,但当没看见一样,俯身上了步撵。
云香脚步一迟,回头幽幽地看着满脸娇羞的杜宝林,心中冷笑,转身脚步急促地跟了上去。
微风浮动,树影婆娑,桂花飘香。
景熙帝不知是该夸她心大,还是夸她心大,但到底为她离开的姿态,心情舒畅了一些。他垂头看着手上的新彩绳,今年端午徐氏新编的,比去年绳艺好了很多。而后转头看向营营,目光渐渐冷淡下来:“是自作主张?还是后头有人?”
营营只说调查结果:“杜宝林生性高傲,同后宫嫔妃很少来往。只是与...”
他微微停顿,轻声道:“与太妃偶有往来。”
皇帝上头还有两个兄长,即吴王和荆王,是为太妃所生。太妃自先帝去世后,就退居深宫,潜心问佛,不问世事,一心为吴王祈福。这些年吴王一直病歪歪地养着,到底还算康健;至于荆王,现在还在皇陵里幽禁呢。
景熙帝面色微变,“让她进来。”
杜宝林新换了衣裙,黄绿配色的齐胸襦裙,更显蒲柳身子。脸上的妆容浅淡,也是清新可人。她俯身行礼,“见过陛下,陛下万福金安。”
景熙帝并不言语,只是轻轻按着腕上的佛珠,微微侧头打量着面前的女人,觉得人真是不可貌相。这个人,在他的后宫是很安静的,不是很闹腾的那种,结果呢?她多有心眼啊,居然拦下皇后的步辇,说了那样的话,差点让他妻离子散。
殿内空寂,杜宝林的额头冒出些细汗,身形微微摇晃。她好像感受到了什么,脸色变得很苍白,没有刚进殿的娇羞和自得。
她忍不住喘着粗气,“陛下!”
景熙帝神色很淡,“朕是哪里亏待你了么?你要这样让朕不堪?”
“陛下,妾身不敢。”她猛然跪在地上,膝盖撞得很痛,眼里冒出泪花,也不知是不是殿里太冷了,只觉得身子瑟瑟发抖。
景熙帝目不转睛地看着她,目光阴凉冷酷,“你有什么不敢的呢?都敢拦下皇后的步辇了?”
“陛下!”杜宝林心头漫上些恐惧,从未见过圣人的这一面孔,“陛下,您去年是招幸了妾身的啊。”
二公主算算出生的日子,也不过就是去年那个时候的事情。若是没有皇后,那生下皇子皇孙独占皇恩的,就是她啊。
杜宝林低声哭诉,“陛下,妾身知晓您和皇后的感情,可也不能,为了皇后就视妾身为无物啊。”
皇后徐氏进宫半年之久,与景熙帝同进同出也不是什么大的秘密,各宫嫔妃起初也并不在意。可是这半年多,圣人一步都没有踏进后宫,这又让她们情何以堪?从前陛下再是不近女色,一年中总是会到后宫中坐一坐,给些体面。
景熙帝不是很想听这些,没有什么意思的。“朕从未让你们进宫,你们是怎么进宫的,你们心里再清楚不过。你们安分守己,朕给与你们体面,就是这么简单的事情。”
他的声音阴沉:“可你不该对皇后那样说话。”
连他听了都觉得糟透了,恨不得拿刀捅了她。
景熙帝面无表情,一点不见温和之色,像看死人似地看着她:“你看你的胆子多大啊,恨不得拿把话刀捅死皇后。你觉得她不在了,你们都有机会了是么?”
“你父亲欺男霸女,朕念在你阿翁的面子上,不是很与他计较,没想到倒是让你们一家人都蹬鼻子上脸,爬到朕的头上撒野了是么?”
杜宝林瞬间睁大了眼睛,恍然意识到什么,爬着伸手想要去抓景熙帝的袍衫,她恐惧地像是被什么扼住了喉咙,想大声求情,大声辩解,却怎么都说不出来似的,只有眼泪止不住地流了下来,毫无美感。
景熙帝伸腿踹开了她,“皇后要是出了什么事,你们就给她陪葬吧。”
她这时才抬眸怔怔地看着他,脑中一片空白,嘴唇颤颤地说不出什么话来。
杜宝林此刻才意识到,她低估了皇后在陛下心中的地位,殉葬...她想起族中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