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看中做事的人是谁,有没有用心罢了。
他喝完最后一口,慢条斯理地擦了擦嘴。
此时天已大亮,三五成群的官员骑马上值,马蹄在青石板上敲击,留下一串哒哒声响。
景熙帝还未出坊,便见晋王骑马路过,手执马绳,眉眼郁郁,很快消失在众人的视线之中。
他微微蹙眉,“晋王最近心情不太好?可是有什么烦心事?”
营营点了点头,猜测道:“王府里有位怀孕的孺人,身子总是不太好,请了好几次侍御医了,王爷可能为此烦忧吧。”
景熙帝略一思忖,便有了想法。“到底是晋王的第一个孩子,你让尚药局多看顾些。”
他又唤了个脚力快的侍卫,去刚才的商肆里买了一份素粥,趁热送到在待漏院等候的晋王手里。
晋王看到这份素粥,眉眼稍霁,只是想到这粥的出处,定是兄长宫外宿夜,就有些介怀。一边嫌弃一边痛快地喝完了。
大概是景熙帝终于想起了这个可怜的弟弟,一连几日送了好些奇珍异宝,虽然晋王不怎么喜欢,但他念着这份心意,到底心生些欢喜。
每年六月,除了十日一旬假外,夏至和端午各放一天。今年稍稍特殊,夏至在端午的前一天,两天连放,因此整个长安都热闹了起来。
景熙帝难得能连宿两日,以至于府里的下人们走路都带着一股轻快,其实满打满算也就一天多一点罢了。
张娘子见状,有些犹豫,“你家郎主好不容易可以多待几天,若不然你就不用陪我去摆货了。”
说的便是端午那日,长安热闹,两人打算出去卖些彩绳赚些银钱补贴家用。
徐氏纯粹是去帮忙的,在府里呆了许久不曾出门,早就有些烦闷了。但她又不太想一个人出门,也是好不容易找到这个机会,笑道:“他只有夏至那一天在家,端午就要出去做事了。”
端午那天,宫中大开御宴,遍邀群臣,吟诗奉和,以示庆祝,景熙帝自然是要回宫的。
张娘子恍然大悟,随后轻轻叹了口气,“都是在外讨生活的,赚钱不易啊。”
徐氏顿时有些心虚,她虽然在国公府过得不是太好,但衣食还是没有问题的,尤其嫁入晋王府后,更是享受了很多富贵,极少为银钱犯愁。
她也有些疑惑,“我瞧着娘子你还种地、做媪婆贴补家用,怎么还这么节俭呢?”
张娘子眉眼有些得色,“我家三个儿郎呢,这财礼和昏礼就是一笔大的支出。而且你看,这宅院也小,住不下这么多人,还要单独为他们置办宅院呢。”
徐氏顿时了然,京中宅院价格昂贵,即便是官宦人家,至今也有租赁官舍居住的。
她心事重重地回府,从手腕处取下钥匙,清点自己的私产。
早就数了很多遍,除了柜坊的不动银,只有良田是每年固定进项,但也是靠天吃饭。另外的一些宅院,每年都要在修缮上耗费银钱,算下来也是一笔很大的支出。
她想了想,还是打算租赁出去,省下那笔修缮费,只是手中无人,只能暂且搁置。
这府中的人,都是景熙帝安排的,对他来说也许知根知底,只是对徐氏来说,不过是陌生人罢了,还不如出身英国公府的陈嬷嬷来得信任。
徐氏收拾好东西,坐在窗边,有些沉默。
三个月前突然重生的那一天,也是在这样的一个窗前,有阳光,有重活的喜悦和庆幸,还有陈嬷嬷。
她低头看了看腰间的护身符,上边的香气有些淡了,边痕也有些毛糙。
莫名地开始想念总是絮絮叨叨的陈嬷嬷了。
*
晚上入睡的时候身边还是空的,一觉醒来身边就多了人。
徐氏睁开眼睛,捧着肚子悄悄翻了个身,静静地看着他的侧颜。觉得还是有些困,就捂嘴打了个小哈欠,伸手搭上他的手臂,继续睡觉。
她不是赖床,只是怀孕起床动静有些大,总是会吵醒景熙帝。有过几次经验,若是不急着用膳,就会再多睡会。
再次醒来,床榻边上已经没人了。
徐氏揉了揉眼,伸腿踢开丝衾,坐在窗前的男人起身走了过来,扶她坐起,又倒了杯温茶递给她。
刚醒过来的脑袋还有些懵,徐氏喝了口茶,捧着肚子乖乖坐了一会,才回过神来。
景熙帝静静地看着她,将她散落的发丝撩到耳后,笑道:“刚过巳时,吃点东西,今日陪你出去走走可好?”
徐氏眼前一亮,拽住了他的袖口,“真的?”
得到点头后,她迫不及待地起床,准备梳妆。
景熙帝唤人进来伺候,目光落在徐氏凸起的小腹,坐胎满三个月了,可以出去走动了。
她们坐马车从坊东大门驶出,徐氏撩开帘子,靠在车窗前,新奇地打量外面的一草一木。
从前在晋王府,她是不想出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