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熙帝把学步车拉了回来,站起来拍了拍身上的尘土,对着丑奴也说不出什么重话来。这么小的小孩子,什么都不懂,就连你打她一下,她都不知道你在干什么,还会冲着你笑。
他根本不能责备丑奴、只能责怪旁人没有好好看住她。
连带着屋里的其余乳母听到动静也都跑了出来,瞧见情形不对,连忙跪在地上。
景熙帝温声道:“诸位照顾公主也辛苦了,起来吧。”
他伸手掐住丑奴的身子,少见地将她从学步车里抱出来竖抱。这样一动,牵连着刚刚摔出去的手臂乃至身侧一阵酸疼。
景熙帝似乎毫无知觉似的,抱着丑奴哄着她又在院子里玩了一会,丝毫看不出她刚出生时自己有些无感的态度。孩子,只有自己养的,才会越来越爱。
等丑奴稍稍有些困意,他进了屋子,就将这事给徐氏说了:“...等我刚进门,就看见丑奴差点摔下台阶,若不是我反应快,她肯定会受伤的。那个学步车,稍不注意,就滑到很远,以后还是不要让她玩了,左右她这个年纪都可以走路了,练练走路就是。”
徐氏顿时有些后怕,光听都感觉胸口一阵难受,赶忙上前摸着丑奴的小脸小身子,热乎乎的,心中才安定许多。
“年尾了,乳母们都是当家夫人,还要回家主持祭祀,不如就先让她们回去吧。”
景熙帝对此表示赞同,但他不发表意见的。就觉得你是中宫之主,后宫的事你来做主就可以,所以他当时都没有对乳母和宫侍发火,就是这个原因。
徐氏见他不语,定了定神,而后对云香吩咐:“院子中今日都有谁在?一个都没注意到二公主么?若是都这样,你便将人换了,挑些有眼力劲的上来。”
云香应下,出去办事了。
徐氏神色一松,忽而看到他身上黄色赤袍上几道细微裂开的痕迹,不由有几分担心:“你是不是受伤了?”
景熙帝动了动手臂,微微蹙眉,“可能接丑奴的时候摔伤了。”
她上前帮他把外衫脱下,又扯开了里衣,劲健的肌肤上起了一些青色,下意识伸出手指轻轻触碰了一下,又很快收了回来,“疼么?”
景熙帝微微低头,“还好,不是什么大事。”
他常年习武,寝室里总是备了一些常用的跌打损伤的药膏。徐氏看得多了,也就知道药箱放在哪里。
拿着药膏回来的时候,丑奴眼皮都有些掀不起来了,一副困顿昏昏入睡的模样。徐氏小声对陈嬷嬷道:“把她抱回去睡吧。”
陈嬷嬷点点头,轻手轻脚地抱着丑奴离开,身边的宫侍也都散了出去。
徐氏稍稍心定,拿过帕巾沾了热水敷了上去。“让营营帮你敷一下,明日就没什么事了。”
景熙帝不愉,“你来就是,麻烦他做甚?”
徐氏想想也是,净了手,上前倒出一些药膏,轻轻动手涂抹。“我要是力气重了,你就说一声。”
“没事。”景熙帝不甚在意,关切问道:“母后可有难为你?”
徐氏面色平静:“还是老样子,要我抓紧生皇子。”
“皇子...皇子!”景熙帝眼底闪过一道精光,“古人云三十而立,我今年三十岁了,也确实该有个皇子了。”
徐氏下意识手重了些:“我倒是想生,你最近不是忙么?”
她心里其实是很有些压力的,很怕自己的下一胎还是女儿。不是不喜欢,只是现在她和景熙帝的处境,更需要一个皇子。平常呆在甘露殿里,徐氏忙于后宫之事的时候,想不起来这些,就还不觉得有什么。这会想起这些麻烦事,就觉得很烦躁。
景熙帝何尝没有压力,自他执掌皇权以来,为何温和待人,也是有一些这方面原因的。没有嗣子,朝堂就不能震荡,有些该动的人就不能动。可他还记得当年慧可法师的批语,还是有些平和心境的,只是这时气氛上来了,也难免有些忧虑。
“这样吧,这次休沐,我带你去见个人。”
*
公主府内,寒风瑟瑟。
颖隆公主的肚子已经鼓起来了,她也很在乎这个孩子,所以近日很是安静,宴会也都停掉了,整日在家赏花、荡秋千、逗猫逗狗,都是一些贵妇打发时间的活动。但时间久了,就多少有些寂寞和无聊。
她满头珠翠、异常奢靡,拿了块剥好的橘子,一瓣一瓣地咬着,汁水丰盈。
“这两日怎么不见驸马?”
侍女剥皮的手微顿,细声道:“年尾了,恐怕驸马忙碌。”
颖隆嗤笑,她的驸马虽出生世家,但学识算不上优秀,不过普通闲职小官罢了,有什么好忙碌的?不过谁让他长得好,又有情趣呢,当年不过展颜一笑,就轻易地把颖隆的心给勾走了。只是这些年,两人仍然恩爱,但到底有些淡了。
她嗔怒:“怕是又在外面风流了吧。”
但她也不太在意,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