热闹去看少年郎的小宫女,满怀憧憬的彼此调笑着。 然而这些热闹都与秦妩无关。 “怎么了,在担心陛下?” “他已经长大了,哪里还需要我们担心,我是……担心你,当着那么多大臣的面儿落皇上的面子,明日上朝,少不了弹劾你的折子。” 秦妩说着,在棋盘上落下一子,再看坐在自己对面的人,眼中是止不住的担忧。 霍谨不在意的笑笑,“傻丫头,你当谁真的希望我去参加庆功宴吗?我往那里一坐,满场谁敢说笑?再说,我若是真规规矩矩,现下我们哪里能坐到一处?” “可我就是不喜欢听他们说你坏话!”想到刚刚宴会上的那些口诛笔伐,秦妩也没了下棋的兴致,将手里的白玉棋子扔进盒子,起身走到了窗边。 霍谨看着棋盘上她没剩下几颗的活子,宠溺一笑,也起身走过去站到了她身边,从背后将小姑娘圈进了怀里。 “这几日乖一些,也不必为我争辩什么,等百花宴过后,陛下定下大事,自然也就没有那些闲言碎语了。” 秦妩靠着他,低头不说话,只摆弄着他骨节分明的手指,仍旧有些闷闷不乐。 “小五,我不觉得委屈,你也不必替我委屈。”霍谨反握住她柔若无骨的小手,温声劝慰道:“再说我也不想被他们架起来活成圣人,一辈子活在那条条框框里,那才是委屈。” 若要世人不骂他,他就不该手握重权,纵横朝堂。 若要世人不骂他,他就不能觊觎公主,与她有私。 若要世人不骂他,他就该任命的死在冷宫里,腐朽成泥,被所有人践踏在脚下。 可那不是他。 至于白日里的那一场戏,何尝真的只是一场戏呢? 他的话,秦妩都懂,可只要想到他要面对的那些风刀霜剑,她还是会心痛。 但这一刻,她什么也说不出,更不能说,只能用力的握紧了他的手,只是双手交握的瞬间,秦妩神色一凝。 他的手,她是握过无数次的。 霍谨的手很漂亮,十指修长,骨肉匀停,肌肤也是瓷白色,她是极喜欢的,只是这样一只手,握起来并算不上是舒适。 他习武,那些年又时常做活,掌心有一层厚厚的硬茧,可现在这本就饱经风霜的掌心好像又多了些不和谐的凸起。 拉过他的手在月光下摊开,看着他手心那到有些狰狞的疤痕,秦妩目光一沉:“你的手是怎么回事?” “擦剑的时候不小心划的,已经都好了。”霍谨云淡风轻的回答道。 “骗人!”秦妩小心的抚摸着那新生出的粉肉,神色瞬间凌厉起来:“是谁伤的你?” 他的话骗得了别人,却骗不了她。 “真的是我自己,若是别人,还会有命在吗?那时忙乱,本是想着擦剑静心,结果突然听到王宪之出城,一不留神伤到的,现在那罪魁祸首你也已经处置了,可放心了?” “真的?”秦妩还是有些不相信。 霍谨无奈的刮了刮她的鼻尖,“我何时骗过你?好了,只是点小伤,也都好了,真的没事了。” 秦妩咬唇,仍旧隐约间觉得不对劲,正要追问,却被霍谨打断:“小五,乐声停了,宫宴也要散了,我先送你回去,其他的事容后再说!” 说起来,秦妩的胆子是真的大。 那庆功宴才开始,她就打着更衣的幌子溜出来,直接跑到了这承元殿,同他吃酒下棋,好像浑然不知席间有多少双眼睛盯着她。 她可以任性,他却是不能。 京中有关她婚事的流言,他也有耳闻,她这样不管不顾的模样怕是也打定了主意,若是让人撞破了私情,就直接请旨赐婚,赌的就是与陛下的情分。 小姑娘的那点小心思他懂,但他做不到放任自流。 那是他小心翼翼养大的小姑娘,这么多年,他连凶她一声都舍不得,又怎么舍得她清誉受损被千夫所指呢? 这一切都会结束的,都会很快结束的。 朝华长公主和暗龙卫指挥使之间隔着天堑,但肖舞和霍谨之间没有。 他已经在江南置了宅子,前院有荷塘,后院有桂花,卧房的窗边他种了一棵松,日后可以种上她喜欢的花儿。 再给他一点时间,远离所有纷争的那个家会变得很好,会有花木,会有她喜欢的小狗狸奴,会有他亲手捉来的一对儿鸿雁,也会有她和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