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了,来不及逃走的人三日一小闹,五日一大闹,甚至杀过守城士兵,眼看着霍谨斩杀了罪魁祸首,却也仍旧蠢蠢欲动。 他们身边的人一个一个的染上疫病,谁又能在城中安眠,就算朝廷送来了粮和药,可每日从城里拖去火化的尸体也是不计其数,弥散在空气里的是苦涩的药味。 妇孺无助的哭声,此起彼伏的咳喘,义堂不远处散不去的烟,还有那紧闭的城门,身处其中,仿佛人间炼狱。 走过疫区,亲自看过了瓦罐里熬煮的药汤,霍谨的神色越发的凝重,“怎么还是昨日的药?” 长风凑上前来压低了声音,“新的药还没送来,自从知道了咱们这里瘟疫横行,周围府衙的人就一直推三阻四,卫府传来的消息,后日他们就能押送药材和粮草过来。” 说起这事,长风也不知该说什么好,之前来送药的兵卒防护不到位染了病,回去的路上才被发现,一行三十多人有一半都被传染,还好县令反应及时,不然宋城的百姓也要遭殃。 说这县令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可身为父母官,护佑一方百姓又有什么错呢? 霍谨英气的眉头拢在一起,沉郁的目光落在半空,隐约的透露出些许迷茫。 这是个无法两全的局面,若是要就城中百姓,定然是要宋城的支援,可接触之下,疫情扩散,更多的百姓都会陷入危险中。 陛下给了他一道密旨——权宜行事。 这言外之意就是若是到了必要的时候,弃城,放火,绝不让这疫病蔓延,而这其中之人……再无生路。 杀一人而活百人,杀百人而活万人,杀万人而活天下,好像是当权者该有的决断,可这一人、百人、万人又何辜? “大人,求求你,求求你救救我的孩子吧,她才五岁啊!” 突然被一旁拉扯着孩子闯过来的女人扯住衣襟,霍谨的拳骤然握紧:“你想本官如何救她?” “他没染病,您带她出去行吗?为奴为婢也好,求求大人了!” 女人不住的磕着头,本就有些脏污的脸上因为额头上蜿蜒的血迹变得越发狰狞,对上霍谨深沉的目光,女人的手松了松,却又瞬间握得更紧,“大人,我夫君是战死的,他是为国家做过贡献的,如今就这一点骨血,求求大人给孩子一条生路吧!” 女人哭喊着,一旁上前想要拉开她的侍从小心的看着霍谨,默默收住了手。 女孩很瘦,瘦得仿佛皮包骨头,打着补丁的衣服不知何时又被刮破,露出了嶙峋的腕骨,只见她怯生生的跪在母亲身边,瘦小的身体也在微微的颤抖。 一瞬间,他想到了她。 同样的年纪,同样缺衣少食的在生死边缘徘徊,同样日日夜夜的担惊受怕,同样被薄待的功臣之后,他是真的可怜这个小女孩,可他却没有救她的能力。 或者说,他终究还是自私的。 他不敢为这小姑娘去赌,他确实可以将她带出这里,可一旦开了这个口子,想要将疫病封在这一座城里就再无可能。 今日他带她走,明日就会有更多人来求他救他们的儿女、父母、丈夫、妻子,疫病会蔓延,朝堂会震荡,甚至会危及到秦妩,这是他绝不能接受的。 他希望他们活,可他更要让他心爱的小姑娘活。 “长风,给他们补上应有的抚恤,送回去。”霍谨闭眼平静道。 女人浑浊的目光里闪过一丝绝望,“大人,她会死的,她才五岁,她真的会死的!” 是的,这个小姑娘会死的,在这缺衣少食的环境里,已经有太多的生命变成了一抔土,何况这样没有男丁护持的孤儿寡母。 霍谨深吸了一口气,“将他们带去安置吧!” 女孩扬起灰扑扑的小脸偷偷的看了一眼面前伟岸的男人,怯生生的依偎进了母亲的怀里,“娘,我们回家吧,我不要和你分开。” 女人揉了揉女儿乱蓬蓬的头发,绝望的目光望着面前一身石灰色常服的男人,晦暗的眼中闪过一丝疯狂。 下一秒,女人突然起身扯下系在脸上的布巾,扑到霍谨面前狠狠的咬上了他垂在身侧的手,利齿入肉,血顺着他白皙的手指滴落在潮湿发黑的地上。 长风回过神,忙起身拉拽突然发疯的女人,可触碰到她滚烫的身体,立刻变了脸色,“大人,她发热了!” 女人惨淡一笑,松开了嘴,神情近乎癫狂,“我要死了,璎珞也没活路了,那我们就一起死吧!” 霍谨抬起刺痛的手,另一只熟练的拔出腰间的匕首,仿佛感觉不到痛一般飞快将伤口划开,狠狠的捏住手掌,任血肆意流淌。 看着眼前的场景,在场众人都有些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