瑟发抖地抱在一起取暖,班主任也不肯让他们回班级拿外套,回去喝口水都不行。想学习的学习不了,好动的又被迫在原地罚站,渐渐怨声四起。 看人打毛衣至少还能看个毛线,跑步有什么可看的?看空气? 他们后知后觉地发现,这哪是思想品德课,这根本就是连坐啊。 倒是其他班上体育课的同学感兴趣得不行,兴奋地聚集在人群外沿。 宁一跑到第二圈就有点不行了,平素缺乏锻炼的人,考试跑个八百就是生理极限了。 她两腿沉得像生铁,小腹酸痛,再加上喉咙本来就疼,头重脚轻的,呼吸不过来,一张口风就全往嗓子里灌。 跑步开始前季野还拉着她要做热身运动,她嫌丢人不肯,干跑了十分钟就觉得膝盖都隐隐作痛。 又跑了几分钟,全身骨头都好像在胳肢响,风都在往骨头缝里吹。 这么多人看着,她又不敢松懈,只能一鼓作气往前跑,久了连腿都不像自己的,只是机械性地重复做工。 中间有两次她差点摔倒,都是季野在她身后扶了她一把。 等她稳住,他又很快地从她身旁掠过。 其实季野一直在一圈一圈地超过她,两个人像是在套圈跑。 他一看就常年保持运动的男生,跟学校里一般成绩优秀的文弱书生不是一类人。 男生跑步的姿势很标准,呼吸节奏轻匀,跑起步来跟喝水般自然。 或者是生得一副好皮囊,就连激烈运动都让人觉得赏心悦目。 宁一额发被汗水打湿,视野模糊地望着他的背影,脑子居然想到了一道数学题。 问:一跑道 400 米,两人从同地点出发同向匀速运动,甲以某速度,乙以某速度,限定圈数内,两人可以相遇多少次? 宁一一开始是有在数的,后面有点数不清了,只是感觉他最后好像在冲刺。 男生挽起休闲服袖口,小臂肌肉线条起伏,身姿如豹,矫健优雅,举手投足牵动全场呼吸,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有人很激动地数他的圈,“五…六…七、八、九、十!ohhhh!” 不知道为什么,他们只是看别人跑完,却像自己跑完一样有成就感。 有个其他班男生很仗义朝季野扔了瓶矿泉水,“哥们,可以啊!田径选手吗?” 季野顺势接住,仰头灌了半瓶,没碰到瓶嘴。 “还行。”没否认。 水顺着他优越的颌颈线往下淌。 宁一注意到季野已经停下的时候还有五圈半的距离没完成,独自承受人群注视难免有些压力。 有人小声喊加油为她鼓劲,更让她不好意思。 她也太弱了…… 呼吸沉重。 季野拎着瓶半水从终点逆向朝她走来。 逆光很亮,但这光线都成为了广穹天幕为他铺设的背景板。 少年身形高大,汗水从他发梢滴落,周身散发着运动后勃发的荷尔蒙。 即将交错时他站住,沉沉看着她,身上的气息朝她侵袭。 宁一回避他的目光,绕开他跑过去。 男生骤然伸手扣住她手臂。 宁一差点因为惯性地往前倒,两腿酸软地站稳,喘着粗气问,“你……你干什……什么?” 长跑最怕那一口气被打断了,她想挣又挣不脱,大脑没办法思考,只是凭借本能地着急。 周围的同学引颈观看。 季野将剩下的半瓶矿泉水塞进她手里,朝不远处抱臂观看的梁任贤道,“老师,剩下的我替她。” 操场上一片起哄声。 宁一使劲挣开他,羞得抬不起头,“你干嘛呀!” 梁任贤冰冷的声音从远处顺着风刮过来,“宁一,干什么?不想跑了?有能耐犯错,没能耐承担?” 季野望向梁任贤,声音低沉,“梁老师。” 梁任贤不为所动,“宁一,加一圈。” 宁一抬头盯了季野一眼,抬手将矿泉水塞进他怀里,终于挣开他继续往前跑。 季野朝梁任贤喊,“老师,她生病了。” 梁任贤用手机将跑道旁的铁栏杆敲得叮当响,继续加码,“宁一,加两圈!快点!这么多人就等你一个!” 少年在原地望望宁一的背影,回过头黑沉沉地看向梁任贤,“老师!” 梁任贤瞟了他一眼,声音严厉,在操场上震出回响,“宁一,加五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