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前两步走到顾昭面前:“我听老李说,姑娘的意中人是位将士,所以,特地来奉上一份麻沸散。” 顾昭猛然抬头看向赵郎中,震惊道:“麻沸散?” 赵郎中笑道:“我家祖上世代行医,也曾出过几位名手,可惜我才学不济,许多方子都不能用。这麻沸散,是老夫先祖父去世前,遍寻药材才制出的。当时祖父做了六七份,如今只剩下这么一份了。” 顾昭站了起来,激动地走到赵郎中面前,道:“真的是能够止痛的麻沸散?” 赵郎中接着道:“我学艺不精,只能替人看看伤寒,这麻沸散,我是用不到了,不如干脆给了姑娘。都说但愿世间人无病,宁可架上药生尘。我虽是将这药给了姑娘,却也希望姑娘永远用不到。” 说着,赵郎中自袖中掏出一只白瓷小瓶。 这小瓷瓶倒是精致,顾昭怕自己不小心将它摔了,双手颤抖着,迟迟不敢去接,最后还是李叔接过了瓷瓶:“老赵,有事再去找我,我和姑娘先回去了。” 赵郎中起身告辞,李叔道:“方才我和林青谈过了,也叫人送他去青罗巷的宅子,姑娘大可以放心。” “李叔,”顾昭叫住李叔,李叔掏出瓷瓶递给顾昭:“姑娘是要麻沸散吗?” 顾昭小心地接过瓷瓶收好,这才开口:“我记得,南鼓巷也有处宅子,把林青送到南鼓巷的宅子里去吧。” 李叔虽然惊讶,却也没有多问,命人将林青送到了南鼓巷的宅子中。 顾昭垂眼掩去眸中情绪。 青罗巷的那处宅子,正是上一世顾昭为亡母祈福时,救下柳璨的那座宅子。 丰乐楼中,简讷看着手中的三张银票,一时间百感交集。 她果然是知书达理的,却为何要诓骗自己? 林修见简讷神情复杂,笑道:“简兄,虽说那位女公子赎的人是林青,但你也不必这般模样吧?” 方才李叔来送银票时,简讷自是不愿收下,李叔便压低了声音,说自家公子要他转告给简讷一句话。 简讷开口询问,李叔道:我家公子虽有端木遗风,却只认受金的子贡。 简讷林修均在国子监读书,四书五经自是背的滚瓜烂熟,李叔虽只有这么短短的一句话,两人却还是一眼认出了端木遗风与子贡赎人两个典故。 此时见简讷表情复杂,林修以为他是不爽李叔接走了林青,便用了子贡赎人的典,说林青是那位被赎的人。 林修正要开解他几句,简讷却忽然笑了:“贤弟,我当然不会与林青争。此番作画,我本就不为拔得头筹。只是,我托李叔带的话,不知李叔是否已经代为转达……” 林修惊奇道:“贤兄托李叔带的什么话?” 林修正要刨根究底,简讷走到了柜台前,将银票递了过去:“这三百两银子,暂且寄在柜上。日后我与林贤弟再来时,一并开销便是。” 林修又要追问,简讷却起身告辞。 林修泄气道:“罢了罢了,贤兄要去追佳人,我不好阻拦,只好奇这位佳人是何模样,竟引得简兄倾心相许。” 简讷大笑道:“若有机会,我日后再向贤弟赔罪。” 进了顾家,李叔避开江永王斌,寻了个僻静地方才开口:“姑娘,简公子托我给你带句话。” 顾昭诧异道:“什么时候的事?” 李叔道:“我拿着画卷去雅间的时候。” 顾昭顿时明白过来。 江永王斌是柳璨送过来的人,一门心思要撮合柳璨和顾昭;而父母却执意撮合简讷和顾昭,而简讷似乎也对顾昭有意。 因此,简讷托李叔带给顾昭的话,李叔自然不会当着江永王斌的面说出来。 亲疏有别,比起刚认识不久的小伙子,李叔自然更加偏向自己看着长大的顾昭。 李叔道:“简公子说:拙作奉上,以饷佳人。望佳人恕我昔日唐突之举。若佳人愿意恕我,我定带着糕点登门致谢。” 竟然是小时候,简讷吃糕点咬到顾昭手指那件事。 李叔等着顾昭回话,顾昭却久久沉默,李叔笑道:“说起来,姑娘小时候,我也抱过姑娘,拿了糕点逗姑娘。我看这位简公子很是老成,想必说的,是幼时咬了姑娘的手这件事吧。” 普通人家去拜访亲友,带着糕点过去倒也不算奇怪——糖贵油也贵,糕点重油重糖,寻常人家常年不怎么碰荤腥,自然愿意吃些糕点。 可李氏与郑氏相交如此之好,不带礼物都能前来拜访;再加上两家家境都很是殷实,简讷即便要带礼物,也不会选择糕点这种吃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