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不能见报的。 若是见报了,先不说小程总这边会如何报复,丢了脸的张老板会非常愤怒。 说白了,无论是小程总还是张老板,报馆都惹不起。 这两人,都是真的敢动手杀人的主。 最重要的是,若是别的事情,倘若是程千帆做了什么天怒人怨的事情,他们不报道会良心不安,也许有的报馆会不惧危险选择将事情见报。 但是,程千帆和张笑林卯上了——这两个是什么人? 程千帆是法租界中央巡捕房副总巡长,欺压百姓、吃拿卡要,毁家破门,贪财好色,阴狠手辣。 张笑林呢? 张老板是上海滩著名的流氓大亨,特别是他现在的身份,此人现在是亚洲和平促进会的会长,带着一帮子徒子徒孙,横行乡里,为日军掠夺物资,欺压、杀害百姓,可以说,张笑林是上海滩目前顶顶数得着的几个大汉奸之一! 而被小程总干掉的这个邵二是什么人? 此人是张笑林的爱将,是手上沾满老百姓的鲜血的铁杆汉奸。 关于邵二,报馆比普通市民了解的更多,此人这些日子带领人马在上海乡下‘采购’粮食、布匹等物资,支援日军。 说是‘采购’,实际上几乎等于是明抢。 宝山那边有一户商家死活不愿意将自家货物贱价卖给邵二。 要知道,邵二只愿意以市价的一成来收购这批棉布。 后来,这家商户家中半夜失火,全家八口人全部被烧死,其中还包括一个身怀六甲的孕妇和三个孩童。 大道市政府警察局稽查此案,最终得出的结论是:商户家中烧饭不小心,以至于引燃了房屋! 真是何其荒谬! 人世间之大恐怖,莫过于此! 此时此刻,总编看着身中多枪,又被汽油烧的邵二,心中在腹诽程千帆此人凶残、猖狂至极的同时,其实更多了几分快意! 这种人死了就死了,难道还为他鸣不平不成? 甚至可以说,这是要放鞭炮的! 狗咬狗一嘴毛! 真乃大快人心! …… “这哪里是帮派厮杀?”韩林气愤说道。 总编瞥了自家年轻员工一眼,没有说什么。 到底是年轻啊。 这种事有什么好纠结和愤怒的。 若是不顾生死去报道某事,能够唤起、坚定民众抗日决心,或者是揭露汉奸、日寇的罪行,他们舍得生命,倒也值得。 这种事情,实在是没有必要冒着丢了性命的危险去碰的。 “韩林,程千帆是什么人,你也不是不知道,算了,听总编的。”另外一个年轻人劝说说道。 “他就这么光天化日之下行凶,那么多人看到……”韩林气的直喘粗气,说道。 “那么多人看到,那又怎么了?”总编横了韩林一眼。 “市民、百姓看到的,就这么流于市坊,是茶余饭后的谈资,也就仅此而已!”总编冷冷说道,“那些记录与文字,广而告之的,只是大家在规则允许范围内,能够看到的而已!” “总编,我们记者的重要性和第一原则就是如实报道一切,记录一切。”韩林看着总编,梗着脖子说道。 “杠头!”总编骂道,“如今这世道,我们的第一原则是活下去!” “活着,然后在不违背良知和职业道德的基础上,尽可能的用我们的报纸,用我们的纸和笔去纪录和报道!” “报道这件事,除了有一定的噱头之外,还有什么价值?” “帮派厮杀,每天都有人被砍死,当街杀人,乃至是当街杀死多人,砍死的,枪击打死的,烧死的,多得是!不足为奇!” “上海滩每天死亡那么多人,这年头,死人太正常了。”总编摇摇头,眼神中闪过一丝哀伤。 “苏州河边那么多衣不蔽体,饿死、病死的孩子!如果真要报道什么,那便报道这些!” 总编看着韩林,语重心长说道。 韩林不说话了,他沉默的看了总编一眼。 苏州河畔的难民、贫苦人家的惨状,自然要关心,但是,程千帆身为中央巡捕房副总巡长却如此当街行凶,枉顾法纪,这种事情就不重要?不应该报道和关注吗? 韩林看着总编,他觉得总编就是害怕,怕得罪程千帆和张笑林,还说的那么冠冕堂皇。 他有点想念自己的好朋友秦迪了。 韩林相信,如果秦迪知道这件事,一定会支持、鼓励他将此事见报,强烈抨击罪大恶极、枉顾法纪的程千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