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有帆哥在,你小子指定长命百岁,平平安安。”程千帆哈哈笑着说道。 用力揉了揉‘小师弟’的头发,程千帆将其放下,同师傅、师娘打了声招呼,告辞离开。 上了自己的车,启动车子,并不急着开车离开。 程千帆点燃一支烟,思索片刻,笑着摇摇头。 马一守是小事精明,大事不会犯下大错,却难免有些时候会犯糊涂的那种人,今天这些话,不像是这位马师傅能够说出来的。 “师傅能娶到师娘,是老马家前世修来的福分啊。”程千帆在心里赞叹说道。 …… “你们老马家能够有我这样的儿媳妇,是八辈子冒青烟了。”马师娘在院子里指着老马说道。 老马扁扁嘴,嗦了一口酒,没说话。 “可是按照我说的同千帆说的?”师娘问。 老马沉默,微微点头。 在程千帆来之前,这女人便同他说,程千帆早晚必来探望,且极可能会带来覃德泰那个笑面虎问候的话。 这女人就交代他该怎么说话。 甚至还由她来提问,强迫他提前实战演练了一番。 “我总觉得……”老马终于开口说道。 “觉得什么?”马妻骂道,“你自己没那个本事……当然,咱也不稀罕那卖命的本事,我就希望在这乱世道安安稳稳的过活,一家人没病没灾的。” “老马,你可别犯浑啊。” “你手里没了权,这世道,咱不欺负人,也不能被人欺负,这就得找一个靠谱的靠山,虽然千帆是你徒弟,但是,你也清楚……” “我明白,我明白。”老马烦躁的摇摇头,说道,他又指了指儿子,“是你让君天说那些话的?” “是我,怎了?”马妻质问,“老子给人卖命,可不就是为了保住家里小的。” 老马看了看妻子,又看了看儿子,出奇的没有反驳,自己给自己倒了一盅酒,滋的一口下肚。 他知道,妻子有句话没有说出来,那番话在某种意义上同样可以理解为效忠表态。 …… 亨利路,五十八里弄。 “人都在这里了?” 乔春桃扫了一眼挨着墙角站成一排的白俄,淡淡的问。 被他问话的是一个带着礼帽的白俄老头。 老头嘴巴里叼着烟斗,猛抽了口,发现烟斗灭了,悻悻地将烟斗在墙壁上磕了磕,用半生不熟的上海话回答。 乔春桃听懂了,对方的意思是,时间仓促,只有这些人。 乔春桃朝着姜老三点点头。 “六十法币一个人,雇一晚上。”姜老三手里攥着一厚摞法币,“有言在先,可能会没有危险,明天就能回家,也可能会倒霉死毬。” 白俄们闻言,脸色怪异,有人在沉默思考,有人同身旁的同伴低声交流。 有人嚷嚷着说价格太低了,要求加价。 但是,并没有人离开。 这些都是饥寒交迫的白俄。 一晚上挣六十法币,这是他们做梦都不敢想象的。(ps1) 虽然要被苏曼罗科夫那个老东西抽走二十四法币,但是,省吃俭用的话,三十六法币这笔钱足以让他们过上小半个月不饿肚子的生活了。 乔春桃冷冷的打量着众人,他在观察这些白俄的反应。 那些嚷嚷着要加钱的白俄,他不会用。 这些人多是体格强健的壮汉,身体素质好,又贪心不足,会是安全隐患。 上海滩有很多白俄。 十几年前,随着忠于沙皇的白俄临时政府的失败,数以万计的白俄开始逃离海参崴进入中国。 其中有相当数量的白俄来到上海这个远东大都会。 刚来上海的白俄,大多一贫如洗,他们既不会英语,也不会上海话。 为了生存,这些人中的贵族、高级知识分子会以教芭蕾、开咖啡馆、开餐厅等为主要营生手段。 这些落魄的白俄同租界内其他富有的洋人形成鲜明的对照。 一开始,中国人因为对洋人天然的畏惧,还有人被坑蒙拐骗的白俄瞒骗过。 后来,整个上海滩都知道这些白俄和那些英国人、美国人、法国人不一样,原因很直接: 夜总会里,几乎是一夜之间来了好多白俄舞女。 甚至半掩门也有了白俄女人。 一时间,颇有些中国男人喊着‘为国争光’的口号,慷慨解囊,甚至一度行形成恶性竞价,扰乱市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