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依旧是个晴朗的天,有些热。但没像张瞎子说的那般起南风,是偏了角的东南风。 去舟山的话就不是那么顺风了,若是再剐成了东风或是突然下起雨来,海上行船就要担风险了。 但明年临安的县老爷赵志鹏就要调任进京,临了不能在这个节骨眼上出差错,所以上下都抓得紧。 可运粮是总督衙门下的公文,前方战事吃紧。他自然是不敢耽搁,所以这跟催命似的催着张明德。 行船出临安到沙鸟岛,一路向南张得风帆向舟山岛去。顺顺利利的走了三天,但第四天夜里下起了大雨。似拳头大冰雹骤然落下,直径就砸穿了帆。 原本被狂风吹得鼓囊囊的风帆如破布一般转眼间就落了下来,连桅杆都被风吹断了。 又是下着冰雹,狂风怒吼,没人敢去起帆。才不到半盏茶的功夫,运粮船就像没头苍蝇一般在海面上打起了转。 “快……快来人帮忙控制船舵,船要被卷进漩涡里,撞上礁石就麻烦了!!” 眼见情况危机,船工纷纷跑去船尾控制船舵,以免船转进骤然的漩涡急流去。 凉意看雨势有弱,背了一圈麻绳同几个衙差一起爬上了三楼甲板。 “明德,快!” 她用麻绳重新将吹断的桅杆接好,和船帆绑在一起,然后把绳尾扔给另一边的张明德,一圈一圈的捆紧固定。 此时另外两个差役也重新将翻绳接了起来,凉意跑到了绳子下,几人合力将倒下的船帆重新拉了起来。 “让开!!” 张明德险些被慢慢升起的桅杆戳到自己,退开了后又立刻钻到轴轮后,将凉意几人拖在地下的绳子接起来。 然后一个莽劲的转动,船帆很快就升到了空中,鼓满了风。 “凉爷,没事了!” 他大声的吆喝。 船身慢慢的绕开了漩涡,众人都欣喜的笑了起来。可是忽然间,雷声大作,一道闪电劈了下来正中船帆。 他们好不容易升起来的帆在大雨中燃出了个巨大的窟窿,还未等反应过来天边的飓风就靠了过来。 掀起惊涛骇浪,船险些撞上暗礁,幸得船室里的船工奋力转舵,才得以稳住船身。 然而颠簸间,甲板湿滑。一个小差役踉跄踩在冰碴上,身子一歪眼看就要掉进海中。 “小心!” 凉意一手抓住张明德的胳膊,一手去抓那差役。 可半夜从床上爬起来的张明德只穿了条裤子,光着膀子滑溜溜的。她手滑没抓住,和小差役一起掉下了船。 “凉意!” 他急忙伸手去抓,却什么也抓住。眼睁睁看着两人落入海中,消失在惊涛骇浪里连影子也被吞没得干干净净。 “凉意……凉意!” 他扯破嗓子大喊,捡起地下的绳子系在腰间要跳海去救人。 “官爷使不得,没救了,没救了!!” 不知何时从船室里跑出来的船老大,五十多的老头双手拽着他的胳膊不许他跳。 “掉进海里就没有能活的,死了就死了,赶紧离开这里才是!!一会儿若是再起飓风,这一船的人都要死在这里!” 现下张明德已经是心急如焚,根本听不进他的话。 “她是凉意,她不会死的,她会浮水!!!” 他相信只要现在下去就一定可以将凉意救上来! 但已经不是救不救的事了,雨小了,风小了,那离船不过数丈的漩涡好像也没了。 现在不走还要等什么时候,让这一船的人都陪葬在这里吗? 知道打不过张明德,此人一身的蛮劲横肉。背后有人乘他同船老大争执时,悄悄捡起了地下的木头砰地敲在他脑后。 “你!” 明德吃痛,正要回头又被砰的一棍敲在地下。 船老大见状大松了一口起,忙得招呼道: “快快,把官爷抬进船舱里。立刻升帆,开舵离开这里!!” 很快,剩下的船工和差役一起将烧焦了的船帆升起来,几乎不废什么功夫就驶离了这片海域。 没人发现,风浪是在凉意和那小差役掉进海里后慢慢就将歇了。 甚至一个时辰后,海上升起了皎洁的圆月。 月光清冷,穿过波光粼粼的海面,落在了海底的暗礁上。一只似蛇似鱼,马面又生鳍的落龙子盘旋在上。 与月色同时破水而来的是一具纤弱的身躯,开始时她还奋力向上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