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板微微一愣。 他只喊她快跑,没有让她喊人,也没说自己要怎么办,但微微颤抖的手却暴露了他的底气不足——他和老板都心知肚明,就以他这三脚猫的身手,留下殿后必死无疑。 沉默片刻,老板一闭眼,心说去他的吧,这事儿她不能不管。 “等等。”她把想看热闹的心思抛到一边,单手撑地慢悠悠地爬起来,紧接着轻轻一挥手,公子哥只感觉一股大力骤然落在肩头,整个人就像被狂风扫落的叶子般不受控制地往她身后退了三步,最后一步落地时却居然是平稳的。 这番变故恰似狗儿吃草羊啃肉,一只手就能拎起来的猫崽子忽然变成了一头牙尖嘴利的大老虎,公子哥一时间惊呆了。 “你快走!”他还没反应过来,脱口而出的还是让她逃命的话。 “别喊了。”老板的嘴角轻轻抬起一点,露出一个稀薄的笑,“刀给我,自个儿躲一边儿去。” 公子哥人还是懵的,闻言也没动作,就跟没听见似的,大概是等得有些不耐烦,在他茫然的注视下,老板伸手取过他手里的刀,把他往身后一推。 冷铁落入掌心,老板工笔画一般的凤眼依旧半睁不睁,身上的懒散气却陡然一扫而空。老大不高兴地扫了这帮大汉一眼,她手腕几不可察地一动,蓦地一刀推了出去。 那一刀恰如春风,又轻又柔地凌空一划,细如毫发的红便随着冷冽的刀光轻飘飘地描在了五个大汉的咽喉间。那胭脂般的红线微妙而精确地贴着他们的喉结,一分一毫都不差,是一个只要稍稍用力就能轻易割断他们咽喉的位置。 更令他们恐惧的是,明明他们能清楚地看到老板的动作,却偏偏躲不开她手中的刀。 和刚刚那靠着蛮力的一板凳不同,这一刀显然不是寻常人能使得出来的。想起近几年江湖上的传闻,为首大汉脸上的血色“唰”地退了下去,嗷一嗓子叫出了声:“你、你是高——” 眼见着那个名字即将被叫出口,老板一把掐住他的脖子,黑了脸。 郑大龙这废物点心,连这一亩三分地都罩不住,还得她亲自出手! 乌龙客栈的老板大名高少怀,是江湖里顶顶有名的刀客——曾经是。 她受名师教导,十六岁入江湖,当年就在十年一度的苍茫台武道会上少年侠客的比斗中拔得头筹,之后更是以手里一柄一尺三寸长的“度春风”压服四方群雄,被众人赠了个“胭脂刀”的名号,是武林年轻一代里无可争议的翘楚。 不过这都是过去了,她现在就想当个平凡普通的客栈老板,不求多富贵,饿不死就行的那种。 那不知名的漂亮“肥羊”被她拦在身后,反正这个角度他也看不见,不怕吓到小孩儿,不打算被叫破身份的高女侠把剔骨刀一扔,竖起一根手指抵在唇边,吐出一个音:“嘘。” “我听过一个说法,瞎叫姑娘家名字是要遭雷劈的,你信不信?” 她的手还钳在大汉的咽喉上,大汉差点被她一句话活生生给吓尿,冷汗“噌”地冒了出来,僵直着身子不敢动。 信,哪儿敢不信!他喉头软骨还被这煞星掐得咯吱作响呢! 不信怕不是就要横死当场了! 见他没反应,高少怀五指一收,漂亮的凤目里杀气腾腾,毫不迂回地威胁:“听明白了吗?” 大汉活鱼似的弹了弹,黢黑的脸涨得发紫,冲她猛点头。 得到了想要的答复,高少怀心情终于好了一点,满意地撒开手把腿软得几乎站不住的大汉丢到一边。 她强硬地阻止大汉说话的举动恰是不打自招,这下原本只是猜测的大汉更确定了她的身份。无数与“胭脂刀”高少怀相关的血腥传闻走马灯似的在他脑海中闪过,颈间喉头后知后觉的疼痛和隐约的腥甜气化成了一只攥住他心脏的手,让他难以自制地恐惧起来。 “高女、高娘子。”他那两条腿抖得像是筛糠,冷汗一层一层地从额头后背冒出来,“今日是小人有眼不识泰山,冒犯娘子,娘子就当我们……就当我们是个屁放了算了!” 他本就生的五大三粗,不说不忍直视,也最多就是勉强能看,此时做出这副畏缩样子简直伤眼,高少怀懒得和他们废话,一句讽刺脱口而出:“哟,那你们还挺有自知之明的啊?” “这么明白早干嘛去了?有手有脚干什么不好,居然跑来打劫!” 见她面色似有不善,大汉生怕多说多错,只喏喏地应声。 他这德性看得高少怀愈发暴躁,眉间倏地窜起一股黑气来:“行了,算你们运气好,今儿来了客人,姑奶奶心情还行,不想见血。” “识相的就快点滚!” 五个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