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他的手背流向了手心。 当日,他和元满坐在这岸堤边,元满说宁姒身上背负婚嫁圣旨,他不该纠缠宁姒,又觉得商雀翎很好,元芷会喜欢她。而他也问起元满和林也的事。 两人全部问着乌龙感情。 然后元满因头痛而泪流不止。 如今重又坐在这里,徐清不禁想到,元满真的是因为头痛而哭么?前有宁姒,后又与商雀翎做戏。 回想起元满那日痛哭而后晕倒的模样,徐清的心紧了紧。 元满自回京后,已经受了太多的伤。 心里的,身上的。 他加诸的,和其他人加诸的。 河边的风吹来,流苏拂过手背,拉回了徐清的神智。 他低头看手中的木牌,墨笔漆黑的宁姒映入眼帘,脑海里霎时间浮现元满代替宁姒远嫁边疆的婚约,还有那双将她推向杜康的手。 不能不说他感到愤怒。 那是一种不一样的愤怒。以往由宁姒所引发的愤怒,不如说更多的是酸涩心痛与嫉妒不甘,在于她爱的人是李若而非他。然最近几次,除愤怒外,全无其他感情,甚至某个瞬间,他感觉宁姒不是戳中了他的心,而是踩了他的尾巴,仿佛跨越了某种界限或底线。 他好似变成了一个护短的人,当她刺中了他身边的人时,主导他的非儿女之情。他主动地将他们划分为两个阵营。 说不清道不明,仿佛一个一直是眼中西施的人在某些时刻忽然成了让他心有愤怒的人。 一想起这些事,他便好似离宁姒远了,犹如两人中出现了一堵墙,他心中升起了隔阂。 寒风吹皱了河水,水流顺着漫上石阶,荡起一圈圈水波。 徐清的目光凝着那些水波,又出神地意识到,他似乎很久没因为想念而记起宁姒了。可与此同时,他陷入了元满与杜康同归于尽的那个噩梦。 深夜时,那流血的场景总会找上他,而他总是惊醒,盗汗。 心口似乎被戳了一个洞,伤口无法愈合,因为时至今日的结局无法圆满。 徐清已经预感到,随着时间的流逝,不,随着生命的流逝,那个伤口会猛地被撕裂扩大,然后坍塌。 常德的话又回响在耳边。 元满的毒素深入五脏六腑,要想拔除太难。以如今她的身体状况,也许不治比治能活的更久。 面对元庭找来的医手,元满选择了不治,顺其自然。 胸口里的悲痛蓦地如洪水般涌出来,冲撞得他一阵滞涩,无奈背后是无能为力的愤怒与痛恨。 冬日的凉意侵入四肢百骸。 徐清仍在桑枝城徘徊。 夕阳西沉,寒风中微薄的暖气渐渐消散,光秃秃的枝桠直刺暗沉的天幕,肃杀悲凉之意弥漫。 徐清倚在酒馆二楼的栏杆处,温热的酒液入喉,卷起刺痛灼烧之感。 像个颓丧的失意者。 片刻后,一人急匆匆地跑向二楼,沉重的脚步声踏踏作响。 徐清循声望去,但见神色不妙的石舒。 石舒说了几句话,徐清脸色骤变,眼中的迷蒙浊意瞬间退去。 静语寺。 元满修养得差不多后,便来这里小住了几日。每日抄写经书,雷打不动。 她住的室内烧了足量的炭,可离了暖手的汤婆子,抄写经书的手仍会渐渐泛凉僵劲。 昨夜又下了一场雪,静语寺坐落于山顶,山路愈发难行。 若是大雪持续下去,便要封山。 傍晚时分,另一名客人来到静语寺。 当小草把许至引至身前时,元满愣了愣。 “公主,”许至不等元满开口,直接道,“你身上是否有纹身刺青。” 元满神色一变。 “为何这般问?”小草斟茶的手抖了抖。 原是宫中开始出现了元满身上有刺青的传言。据说传言最先从为她行医治伤的人口中流出,但御医中无人承认,可这些说法已在宫中盛传。 而先帝离去还不满半年,此种做法实乃大不敬,冲撞意味十足。 谣言已传至朝堂之上,此事不论是否有人别有用心,而最好的方法便是验明正身。 “恰逢休沐,我便立刻赶至静语寺。离开前,我听闻大臣们商讨着是想验一验。”许至说道。 无需元满回复,见到小草慌张一片,许至心中已有了答案。 许至转头望向阴云密布的天际,山上银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