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一耽误,关了城门还要再等一晚,大人等得起,孩子却等不起,所以妇人便崩溃了。 元满静静地听完,出言安慰了几句,这时马车终于被拉出了泥坑,妇人连忙赶路去了。 这个插曲像一盆冷水,浇息了她的焦灼,让她冷静了下来。 她想起徐清说过,北境的战事不能再持续下去了,国库耗不起,百姓也耗不起。她还想起徐正礼的跛脚,还有远方的北境,那里的将士和百姓过了一段水深火热的日子。 议和之事只能成,不能败。 她舍不得父皇,但两人终有天人相隔的那一日,她作为元庭的女儿,皇室的公主,更应该为他分这一份忧。 至于徐清。元满靠着马车听窗外淅淅沥沥的雨声,回想她曾努力让徐清远离宁姒,说过时间和距离会冲淡一切,求不来倒不如潇洒放手,远走天边。 议和以及元庭龙体欠安两件事把整个朝堂弄得焦头烂额,天牢的徐清似乎也被人遗忘了。 徐清出狱那日,天气难得晴朗,只有石舒一人候在天牢外,徐正礼和元芷都不在。 徐清从牢房出来,除了整个人瘦了一圈外,精神不减。他对石舒略一点头,便离开了皇宫,路上两人没有多说什么。 徐正礼和元芷等在将军府门前,门口放着个火盆,两人见到徐清,面上不显什么,但身体还是微微放松了些。 徐清见过二人,刚跨过火盆除去晦气,元芷便把干净的衣裳丢到他怀里,甩着脸进府了。 徐正礼捏了捏他的肩膀,也跟着元芷走了。 等回到自己的院子,徐清才边换衣服边对石舒说道:“议和一事谈完了。” 不是疑问,而是肯定,只有议和一事结束,徐清才会被释放。 “和亲人选换过了吗?”徐清穿好外罩长衫,背脊挺拔,垂首理了理自己的衣袖,举手投足间自有贵气。饶是石舒,也不由觉得徐清好看又英气,谁喜欢他,石舒都不会奇怪,但是宁姒死活也不喜欢他,石舒觉得奇怪又无奈。 听到徐清的发问,石舒心沉了沉,目光复杂地看着他,道:“换了……” 石舒欲继续说下去,徐清听到肯定答案,便对此没了兴趣,换了个别的问题:“皇上可打压宁府了?宁姒被为难了吗?” 石舒一时没回答,只盯着徐清看,徐清察觉到他的视线,回头宽慰了他一番:“不要担心,我在天牢没吃苦。所以不要一直看我。” “长公主若听到你这般问,一定会打你。” 徐清听到石舒没头没脑的一句话,转过身体,挑了挑眉。 “别说长公主了,连我也想。” “你吃错药了?”徐清不以为然,还推了推石舒的肩膀,“快点说,宁姒有没有被为难。” “皇上现在没空管你们的儿女私情,他病了。” 徐清轻“啧”一声:“你怎的说话阴阳怪气。” “因为生气,”石舒不平道,“元满公主好像被皇上发现了,皇上去静语寺祈福,然后对外宣布公主想在那里待一段时间,但应该是被皇上禁足在静语寺了。” 徐清对此没有太多反应,点了点头:“远离皇宫,是对她好。” “但是皇上病了,所以元满公主又回来了,这几日事必躬亲地照顾着皇上。” 徐清一边听着,一边走到桌边坐下,给自己倒了杯茶。元庭和元满纵然因为最近的事情有过争执,但关键时候,元满还是放不下元庭,会向着他。 “那你生气什么?”徐清仰头看着石舒,问道。 “因为皇上禁足元满?”他猜测道。 石舒摇了摇头,不解似的歪着头:“公主喜欢你,连我这个旁人都瞧出来了。而且她为了帮你还假传口谕,你是怎么做到对她不闻不问,无动于衷的?” 徐清还是第一次听到元满喜欢自己这种话,元满自己没有明确说过,他也没有把这件事说出口,如今乍然听到,心中不禁涌起一阵奇异的感受,好似刻意忽略这件事,它却偏偏要站在自己身前。 “我既无意于她,对她还表现出一副关心的姿态,这是在折磨她,害她。划清界限对彼此都好。” 石舒又问道:“那你在宁姒那里为什么不能这么理智?” 徐清一噎,眉目间带了些不耐:“你今日怎么了?” “说到底,因为你不喜欢公主,所以可以对她理智,对她冷酷,但是你喜欢宁姒,所有大道理便行不通。” 这是事实,徐清不否认。但他不想再和石舒讨论这种问题,于是站起身越过石舒。 石舒看着徐清的背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