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先生,赵先生请留步。”
赵怀生走过去行了个礼,恭敬道:“钱大夫有何事,但说无妨。”
这家医馆是后来建起来的,钱大夫此前学过几年医术,不过大多数时候只能对症下药,却治不了疑难杂症,比不得当年的林大夫。
他十分敬佩林大夫,对经常挖草药来卖的采薇也是颇为欣赏,和颜悦色。
钱大夫请赵怀生入座,他有个想法,打算和采薇的丈夫慢慢谈,“是这样的,说来惭愧,这些日子以来,在下深感尊夫人的医术比我这个年过半百的老头子高明,只挖些草药实在是屈才了。”
采薇经常与医馆来往,遇到过几次突发的病人状况。
有一次是一个小孩误食山中野果,脸色铁青,上吐下泻,被紧急送到医馆。
采薇仅通过他神志不清的描述判断出了是什么野果和里面含有的毒素,钱大夫这才得以对症下药,让孩子转危为安。
还有一次更为严重,被抬来的人浑身抽搐,离蹬腿只差一点,也是采薇从旁急救,妙手回春。
“在下有个不情之请,咱们医馆可否聘下采薇娘子,让她协助我看病救人,老夫保证定不会在工钱上薄待于她!”
说到底,草药没那么好挖,否则岂不人人都去发财了?采薇每日背着背篓出去,回到家时里面的草药数量一只手掌都能数得出来,也不乏一无所获的时候。
常见的价低,价高的稀有。何况山上崎岖陡峭,虫蚁多,也有一定危险性。
倒不如做回老本行,在医馆里打下手,领固定工钱。若需挖草药,还可以约着同事一起去。
赵怀生听着,眼角微红,暗自握紧拳头。
他想起当年采薇把医馆变卖,就是为了给他攒各种考试费的事了。
“拙荆此时不再镇上,等她返回,我会告诉她的。”
钱大夫本来还很忐忑,见赵怀生答应了顿时喜笑颜开。
过几天采薇回来了,赵怀生把钱大夫的话原原本本转告,她被这突然而至的好消息给砸晕了。
“怀,怀生,你真的同意我去吗?”
“你觉得好就答应吧。”赵怀生握着她的手,把她揽入怀里。
自从采薇回到镇上,明显比以前开心多了,赵怀生喜欢看她的笑容。
采薇高兴得难以言表,迫不及待跟葭葭吐露。
葭葭也笑着恭喜她,心里却想这本来就是采薇的事,她自己决定就好了!事实是老板不先问她,想聘她还得去问过赵怀生,他答应了才可以。
只因采薇嫁人了,抛头露面便是不应该的,做事要得到夫家的允许。
若是这里的女子可以如千百年后那样不局限于庭院,不知是否能做出一番自己的事业?
采薇去医馆报道了,采薇上岗了,她的时间越发紧迫,没法继续给学子做堂食了。
葭葭便请了之前的洗衣妇来和她一起做饭,学堂照常运转。
承熙依然喜欢来打下手,赵怀生自从破例一次之后,发现也没什么大不了,只是他以前不肯做罢了,便也经常帮忙分发馒头扫扫院子什么的。
徐生身处在一个勤劳积极的群体里,看了几天愣是下不了手,他从小就是被伺候的,不愿降低富人身份,受不了带着书童回家了,说是要闭门苦读。
他走了,三个人的学堂仍在继续,承熙和葭葭都算是给赵怀生伴读的。
却不知为何,赵怀生近来有些萎靡不振,精神不集中,看不进去书,甚至会背错读错某些片段。
葭葭看赵怀生要垂头丧气,面色郁郁的模样,忍不住写了个字条揉成团,扔给了承熙。
承熙展开一看:他怎么了?
他发现葭葭的字进步不少。
不一会儿,纸团扔了回来,葭葭用脚勾住捡了起来。
一打开,密密麻麻一列列小字。
葭葭:“……”
这个前辈到底穿了多少世界啊?都成全能了!她要是写这么小的字,早就糊成一片。
承熙说赵怀生近来读书通宵达旦,长吁短叹,眼底乌青,脸色发白,神神叨叨,强装开心,再这样下去恐怕会得病。
会得心病。
压力太大?太紧张了?还是有考前焦虑症?
亦或是采薇事业在进步,他这个长期工程还是没有收效,被卷得自我否定,自我怀疑了?
葭葭对此报以同情,还没来得及长叹一声,连忙一躲,差点被迎面而来的书砸中。
她和承熙的动作都被夫子看在眼里,忍很久了。
“你,还有你,你们俩外面站着去!”
于是,葭葭和承熙被一视同仁的夫子爹给请出了学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