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景不遗到达办公室门口的时候,他甚至还没有敲门进去,就听见里面传来了路正华的一改往日的浑厚嗓音,夹里夹气求饶道:“亲爱的,你就别生气啦,待会儿那个逆子来看我不教训他,专门给你出出气。”
想不到这老男人竟然是个夹子,放到2022年肯定会被网暴,老爸的声音简直变化莫测。
恩?不对?!亲爱的?老妈今天分明没课呀,也没来学校。
难道路正华出轨了?搞办公室恋情?这个念头让景不遗不由得打了个冷颤,虽然说自己从小和父亲感情淡薄,但那毕竟是自己的老爸,如果真有什么三长两短,以后自己岂不是要被人戳脊梁骨?
他已经有了路正华的把柄,但凡他要是把这件事告诉楚岚娟,今晚的浴室又是灯火通明,某人又要按摩搓衣板咯。
很好,抓奸这种刺激的事情必须要快准狠!
开门,听见里面有人在打电话, “当初生的要是个姑娘就好了,肯定和季从淋一样又乖又听话,还是父母的小棉袄,谁知道生了这么个漏风皮夹克,要车要房要票子,未来还要彩礼外加一个丈母娘……”
景不遗暗自腹诽,生儿子的在劫难逃,生女儿的岁月静好。
紧接着就看见一双黑亮的皮鞋出现在他的视野当中,发现这里只有路正华一个人,他拍拍胸脯,低喘了几声,才感觉刚刚那紧张刺激的心情消失殆尽了;他蹑手蹑脚走到路正华的椅子后边儿,偷偷将耳朵贴近路正华拿手机的手——
“路正华,你再说一遍,路舒筠好歹也是我十月怀胎辛辛苦苦生下来的。”
楚岚娟的声音听起来十分急躁,看样子是火气上头了。
“我开玩笑呢亲爱的,待会儿我可罚他。”路正华虽然算不得高大魁梧,但是五官硬朗深刻如刀凿斧劈,说到这里,路正华一双黑眸冷冽犀利,正目不转睛地盯着某个方向。
“……”景不遗害怕地把头缩了回去。
路正华背对着门,正与楚岚娟打电话聊得忘我:“好的呢,爱你嗷小宝贝儿,muamuamua!”
直到挂断电话,听见脚步声猛然回头,路正华才发现办公室里多了一个人,他看到景不遗后,眸光骤然缩了一下,尴尬地咳嗽,严厉道:“说多少次了,进我办公室要敲门,怎么没带脑子呢?!”
景不遗没说话,规规矩矩站着,偷偷用余光打探老爸的办公室。
这学校虽然修得破破烂烂,但是办公室倒是有模有样,装修也很有风格,白色的墙壁上挂着许多奖状,窗边摆放了一张实木桌椅,旁边是书架和沙发;桌子板凳虽然算不上高级,但好歹是新的、完整的,跟教室里面的做对比,反差感不要太强。
而且,他的老爸竟然有自己独立的办公室。
路正华先是跟他谈了政治经济哲学,扯到了国际形势,又开始聊人生目标理想抱负,后来又扯上了他跟楚岚娟年轻时候的爱恨情仇,最后才对他提出批评指正。
“儿子啊,老爸给你说这些全都是为了你好,你不要左耳朵进,右耳朵出,而且啊,这个社会很复杂的,人与人都是相互利用的关系,不听老爸的以后有你撞的头破血流的时刻。”路正华为了减少儿子以后变异的可能,苦口婆心教育道,将自己用了十五年的两元店买的保温杯擦了擦,把杯子擦得既包浆又光亮。
景不遗态度谦卑,“我下次不会了,老爸。”
脚上的运动鞋因为平日里上窜下跳而磨坏了皮,上面还粘着泥土。
路正华喝了口保温杯里面的普洱茶,砸吧砸吧嘴,“在这儿给我扎马步扎好,没有两节课不准停,一会儿我要去开会,你在这儿给我老实点。”
说完路正华就离开了。
这个年代还没有到监控普及的年代,再一抬头办公室里没有监控。
爽翻,巴适得板!
摸鱼!
他一屁股坐在了老爸的椅子上,柔软的椅垫将他的屁股包裹的严严实实,让他体验到了呵护备至,宾至如归,这椅子坐起来就是舒服。
【宿住您好,今天已经过去了一大半,请尽快挽救回季从淋的好感】
嗯嗯嗯……景不遗敷衍。
这垫子咋介莫厚捏?伸手一抓,摸到了一块硬物,往外扯,一看,好家伙,竟然是老爸藏的私房钱!
钱装在了一个信封袋里,一共一百六十一块三毛。
歧州市国际影城的地下停车场驶入了一辆黑色的大众,这是一个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牌子,而且看着就有些年头。
车子在停车位上缓缓停稳,从车上下来的中年男人,穿着蓝色衬衫扎进下面的西装裤,皮带扣上挂了一串丁零当啷的钥匙。
男人一边看手表,一边加快了脚步,三步并作两步跨上了影楼二层。
爆米花的香味充斥着候影厅内,男人一只手提爆米花,一只手拿电影票走进了影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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