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坡村坐落于连绵的青耄山之间,正值梅雨季节,时不时便要下雨,远远望去深翠浅绿的山脉如同坠入仙境,环绕着腾腾的雾气。 雾气沉下来,将整座村子都笼罩在内。 蒙蒙的雨雾中,季明诗背了一捆刚从山上捡回的柴禾,正深一脚浅一脚走在村间泥泞的路上。 村里不少人家已经飘出炊烟,想必是到了饭点。 季明诗加快步伐,下了山,穿过村东头的溪涧,很快看到自家的院子。 院子不大,连着两间屋子和一间灶房。 家里人也不多,只有一个卧病在床的老父和另一个卧病在床的老母。 季明诗进了院门,刚放下肩头的柴火,还未来得及喊一声“爹”“娘”,却听向来冷清的屋里传出一阵说话声。 声音尖利嘹亮,显得有些聒噪,不是她爹娘,倒像是一位上了年纪的妇人。 季明诗拧眉,走到窗边,透过半开的窗缝往屋内一瞧,见一个穿着交领窄袖长裙,头上簪花抹油、打扮艳俗的中年妇女正站在她爹娘面前,唾沫横飞地给她说媒: “就你们家如今这光景,明丫头嫁给周老爷有什么不好?虽说只是做了四房姨太太,可周家有吃有喝,不比你们这揭不开锅强? “周老爷年纪是大了点,可只要疼你们家丫头,还愁将来过不上好日子? “我实话跟你们说,能嫁给周老爷,就算是你们攀高枝了!哪儿还谈得上什么情愿不情愿?周老爷说了,只要这事能成,保管给你们五两银子做聘礼! “要不是瞧着你家丫头模样还算俊俏,旁人家怕是连一两都不给! “……” 季明诗听了半晌,忍不住默默翻了个白眼,随后抄起靠在墙头的一把竹耙,推门走了进去。 “嘎吱”一声,屋内众人都转头望过来。 媒婆站在最靠门这边,被骤然闯入的光线晃了眼,待看清站在眼前的是季明诗,她先是一怔,随即又是一喜,起身便凑了上去: “哎呦喂,瞧瞧!正谈你的亲事呢,你爹娘非说得寻你意见,一个姑娘家,谁不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不过你来的正——哎哟我的娘咧!死丫头你疯了,你敢打……哎呦喂!” 季明诗二话不说,拎起竹耙便朝眼前这人身上招呼过去,直打的那媒婆哭爹喊娘、上蹿下跳,一时间把季父季母都给看呆了。 媒婆被从屋内打到院内,又从院内打到院外,最初还骂骂咧咧两句,不料季明诗下手更狠,实在被打得怕了,便开始告起饶来。 季明诗将媒婆赶出院子,将手里的竹耙往地上一杵:“看清楚了,我可是个泼妇!下次再敢踏进我家们来提亲,早晚把你打得找不着北!” 媒婆在地上滚了一圈泥,手脚和背上多有好几道血痕,好不狼狈。 待从地上吭哧吭哧爬起,眼看着季明诗凶神恶煞地站在那儿,媒婆心里气急,却也不敢发作,只能外强中干瞪她一眼:“小贱蹄子,你给我等着!” 说罢灰溜溜跑了。 季明诗转头往屋内走,见周围听闻动静的邻居纷纷探出头来张望,便扛着竹耙将目光扫过去:“看什么看,没见过主人家送客吗?” 邻居们吓得赶紧缩了缩头。 没见过,这种架势的送客还真没见过。 季明诗进了院子,将竹耙放回原处,进屋安抚受惊的父母。 她“爹娘”如今已五十多岁,老来得女,只有季明诗一个孩子,然而如今的季明诗,却已不是他们亲手养大的那个。 季明诗是在半月前穿到这里的,她本是二十一世纪一个拍摄非遗纪录片的制片人,和团队一起到山村里采访一位非遗老师傅,为了使剪辑素材更丰富,季明诗独自到村外山林里采风,不料天降暴雨,一场泥石流使她葬身山谷。 但不久后季明诗又睁眼醒来,发现自己魂穿进了这个架空时代的“季明诗”身体里。 她继承了原主全部的记忆,得知原主死于一场霸凌: 青坡村西村头有一户姓周的财主,今年已六十多岁,一心想纳季明诗做第四房姨太太,而季明诗今年才十七,自然不从,这周财主便派人在山林里拦了她,想将她绑回去霸王硬上弓,奈何季明诗宁死不从,挣扎间一失足落入山涧,便丢了性命。 魂穿后的季明诗整理了一番思绪,装作无事发生般回到了现今的家里,代替起原来的季明诗活着。 她并没有告诉原主父母自己在山腰被霸凌的事,只是作为一个在现代社会中沉浮过数载的成年社畜,她很清楚自己势单力孤的下场。季明诗并非不想报复,只是那姓周的财大气粗,她手上又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