祠堂里的黎情,一身素色青衣洗得褪色,此时正双膝并拢跪拜在祠堂中。 黎情并非宋家子孙,犯了错误跪在祠堂又有什么用。她可曾将宋家人当做亲人?宋家危难之际她又在何处? 质问哽在喉中,到了嘴边儿变成一句—— “我来看你了。” 跪拜之人蓦然回头,露出一张瘦得脱相的脸。颧骨明显凸出令宋妗妗找不到原来的清艳殊色。她肌肉扯动唇角,冲宋妗妗笑,那笑满是苦楚。 “妗妗怎么来了,好久不见。” 错开视线,宋妗妗没有说话,去看地上的叶子。 院子里的落叶飘到屋内的青石地面上,已是傍晚,祠堂内昏暗衬得石板地更加冰冷。 祠堂本该有蒲团,可是黎情却并没有跪在蒲团上。扫视半天地上也只有落叶,不见蒲团的踪影。 宋妗妗深吸一口气,看向被屋外被四方房檐分割的天空,冷声发问: “为什么?” 为什么要在陷害前世的她? 为什么前世要刺死元贞哥哥? 可这些话她无法对黎情说出口。 “你知道了。”黎情轻轻一笑。 这半个月她便察觉出宋妗妗的不对劲。 从前的妗妗是瓷白的,双眼透明,一眼便能让人望到心里,看见妗妗柔软跳动的小小心脏。可是这一个月的妗妗不是,她那总会泪汪汪的双眼像是被笼上一层雾,黎情看不清妗妗的想法。 收到那身粉色的衣服时黎情有一瞬间的差异,黎情从不穿这样艳丽的颜色,可是既然是妗妗送的,哪怕她从妗妗眼中读出那一丝的狡黠。 她也甘之如饴。 憋住即将涌出的泪意,宋妗妗瞪着眼怕泪水流出,看黎情温柔的笑脸。她刚刚不过是随口而出的一句,果不其然,黎情来历没那么简单。 “这么做,对得起宋家吗?”详装愠怒,宋妗妗从牙根咬着说出这句质问。 “你以为我想?”盯着宋妗妗,黎情起身。 妗妗面颊红润起来了,这一个月也更为活泼了。 面颊上扬起笑容,可泪珠却一粒一粒从她眼中凝成、划过,坠在下巴上,最后砸在前襟。 第一次见黎情哭。 以往哭成这样的都是宋妗妗。 “妗妗真的不知晓?”她带笑的泪颜渐渐变成苦笑。 一句话,问得宋妗妗猛地一怔。未待宋妗妗作出回复,只见黎情双手置于前襟。 修长带有薄茧的手缓缓揭开斜襟盘扣。 衣襟大敞,露出黎情里面的小衣,她转过身,将外衣层层褪去,展露出黎情的光裸的背—— 满是瘢痕,大的、小的、旧的、 新的…… 眼泪再也控制不住,瞪眼也没用,宋妗妗一步步上前。每走进一步,那疤痕都清晰一分,她伸出手,可是她的手却并不手她自己的控制,在触及那一道道伤疤时不断发抖。 是鞭子痕。 “谁打的?”宋妗妗脑中有关前世的幼时乍现,脑海划过一张与黎情相似的面容,那张脸与每一个深夜穿在一起,连成线。 黎情没有回答她。 宋妗妗搂住黎情的腰,脸颊贴上后背的斑驳疤痕,双目无神注视着黎情左肩纹的那一朵红色木棉。 “什么时候纹的?” 黎情同样没有回答。 妗妗温热的眼泪和柔软的脸颊的触感是那样真实。 她转身将妗妗搂入怀中,轻轻亲吻她的头顶。 “妗妗只要知道,姐姐不会背叛妗妗就好。”话落,妗妗汹涌滚烫的泪水就将她淹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