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浸满赤砂,复又向她而来。 她俯下身,面颊离地面仅一尺,陛下的靴子映入眼帘,随后后背疼痛处一凉。 赤砂融合在血水里。 愈合后,红色会长入血肉。 红纹赋予他们权力。 他们只听从于一人——历任皇帝。 吸饱了赤砂的伤口开始发热,扶阳再也感觉不到疼痛,得知陛下的圣意后她心脏比伤口更加灼热。 她用炽热的嘴唇虔诚亲吻面前这双锦靴,宣誓此生效忠于皇权,甘愿成为赫连铎的一只鹰犬。 “今后便再无扶阳郡主了,你的名字是‘坠星’,任务是扮演扶阳。” “臣领命。” “朕的好孩子——”赫连铎用手一下一下轻抚坠星头顶,给坠星穿好衣物,面容再次浮现和煦的笑容。 “汝南王不懂事,你也该去提点下他,他毕竟是你的生父。” 赤金剑被塞入手中,坠星攥紧,勾唇一笑,叩首道: “谨遵圣命。” 赫连铎看着离开的黑斗篷有片刻失神。 前世汝南王府上下全被他斩草除根,今日看来王府也不全是蠢的,至少还有一个可塑之才。 · “爹爹,您在里面吗?” “进。” 他甚至吝啬到只吐一个字来搪塞自己,坠星冷笑,推开那扇轻盈的门。 “孽畜——你今日差点坏了本王大计——” 她进屋尚未站定,就挨了个耳光。 耳朵嗡嗡震鸣,听不见他后来的话语,只看见他嘴唇的蠕动。 在他震惊的眼中,坠星抽出那柄赤金长剑,跳过颈部血脉,锁准喉咙骨,一刺一拧。 软骨清脆的断裂声压过左耳震鸣。 他的父王,再也说不出话了。 嘶哑的吼叫着,伴随血沫子不断从嘴角溢出,她那威仪的父王此时像只兽。 跨步上前,这次是膝下髌骨的筋,刺入,翘起,髌骨被掀开。这只兽便再也站不起来了。 他改用两爪爬行,地上是逶迤的血迹。 裙摆被抓住,坠星没有不耐烦。 “父王意欲将我献给陛下,那我——只好将父王献给陛下。” 他攥紧裙裾,要将纱扯烂。 呜呜声从他涌血的喉咙发出,是他胸腔沸腾的愤怒。 “爹爹视我如珍鹊,我看爹爹如鱼肉。”坠星笑出声,用剑割开爹爹的手筋。 在汝南封地,父兄经常带着她打猎,猎得野兽后刨开烧烤,她尤擅剖开,她做的最好,爹爹却从来只夸赞兄长。 “爹爹看见了吗?”她做的远比兄长要好太多。 呜呜——呜—— 回应她的是声嘶力竭的呜鸣。 “爹爹你怎么了,你说话啊?” 将长剑绑在裙摆里的大腿上,坠星转头向门外发出凄厉的叫喊: “刺客!有刺客!” 第一个赶来的一定是母妃,她离书房最近。 不过数息间,汝南王妃便带着侍卫大夫冲进书房。 进屋后看见躺在地上无力□□的汝南王和哭泣的扶阳,汝南王妃没有急着上前,伸手摒退外人,书房只余下她们三人。 汝南王妃是一位出身文官家族的闺秀,温驯、柔弱。 置躺在地上的汝南王于不顾,她冲上前抱住扶阳。 “你就一点不顾及你们父女情面?千错万错,他也是你父亲啊。”汝南王妃哭着质问。 母妃的泪水打湿坠星的前襟,许是这身衣服太薄。 这身衣服是为她进献入宫专门缝制的,几十名绣娘劳苦数月制成。 樱红色的轻纱,用金线绣出大片仙鹿暗纹,她低头能瞥见自己轻纱下雪腻的胸脯。 这般华服从制成起就是为一双男人的手将她撕裂。 父母精心养她十八载,却只是大戏来临前的助兴。她是父亲起兵前的铺垫,仅此而已。 “母亲该高兴,从此汝南王之位就是兄长的了。我那世子兄长今后再也不用为那些庶子担忧了。” 望着母亲那双温柔眼一瞬间变得狠厉,坠星扯嘴冷笑。 ——那事事不如她的兄长,早晚会同腐朽的汝南王府一同沉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