筒簧在月色下闪着星点寒芒。 景玉脑袋上再冒出一个问号,格外真诚地问:“你这个人是不是真的有毛病?你是在教我怎么杀你?” 他回答得很坦然:“你能杀我,也是你有本事。” 景玉抓起机关筒,对准容屿的咽喉。 她毫不犹豫掰下机关扣,顿时只觉虎口一震,数十道寒光喷射而出,速度之快,力道之大,足以钉进树心。 筒□□有三发,还剩一发。 容屿却没有动,起止是没有动,连眼睛都没眨,好像眼前的不是致命的银针,而是几只翩翩起舞的花蝴蝶。 他为什么不躲?难道他不怕死?他明知自己恨他入骨,非杀他不可,为何又要……关心她? 下一刻,景玉明白了。 只因那数十道银光将要送容屿下地狱时,忽然从斜刺里飞出一把利剑,直直从容屿下颌处飞过,只听几声铿铿锵锵的声音,剑已钉进墙心,银针已掉在地上。 容屿不仅不杀她,还用暗器来侮辱她,只因在他眼里,他不过是一只老鼠,一只被他戏弄股掌之间的老鼠。 他不杀她,是因为她根本没将她放在眼里。 一个强者,绝对不会去对付一个他瞧不起的人。 “你给我等着!” 景玉只觉眼睛酸胀无比,风一吹,就落下泪来。她短短的时辰里,她的眼睛已布满了血丝,像是半个月没有睡觉的似的。 容屿嗯了一声。 景玉虽讨厌他,却把他的机关筒带走了。 她出了府,不知去向何处。 “去跟着她,务必保护她的安全。” 话音方落,一株树无风自动,隐在树里的黑衣人已去了。 对于容屿的命令,他绝不会有半分拖延。 两日后,半夜。 国公府门口已挂上了白灯笼,烛光在夜风中明灭不定,几片落叶打着卷儿落到石阶上,竟将这国公府衬得有几分清冷。 景玉换了一身夜行衣,避开来往的奴婢,先是路过景璇生前的居住的院子。 屋里黑灯瞎火,屋外也没有一个仆人。这里的灯,再也不会亮了。 她绕过回廊,穿过绿石小径,来到灵堂,窥见院外站着几个仆人,屋内似乎还有一个人影,看身形,像是杨敛。 景玉忽然那夜的事,心中生出冰冷的怒意。 那夜他还在灵堂前装作一副悲痛的样子,转眼就被出现在尚书府,将妻子死去的消息向皇后的人禀报,最可恶的是,居然还在她的家里? 这群杂种! 景玉转头离开,在国公府七绕八怪,才隐隐听到一阵哭声,循着哭声转到一处石径盘旋。 绿树掩映的的安静之地,小儿啼哭声愈发清晰。 院子里灯火通明,却一个伺候的仆人也没有,里头断断续续传来一阵哄孩子的声音,但嘻嘻丝毫没有停下来的意思,哭到嗓子都哑了,哭到人耳朵发麻。 舔开窗户纸朝里头看去,只见小小的嘻嘻坐在地上,仰着头放声大哭,眼泪鼻涕流了一身,两个发髻也乱了,嘴里含糊地喊着什么,没人听得懂。 一名脸上长了麻子的女子,坐在桌边悠闲地喝茶,对嘻嘻撕心裂肺的哭声置若罔闻。 许是被嘻嘻吵得不耐烦,她嘀嘀咕咕道:“你娘既去,你就不能让她安安静静地去?还哭什么?” 说完,她径直走到嘻嘻身旁,掏出手帕替她擦了擦脸,道:“眼睛哭痛了没?嗓子哭哑了没?” 嘻嘻还是啼哭不止,小手握成一个小拳头。 女人抱她在怀,道:“睡觉去。” 嘻嘻伸出黏兮兮的小手去推她,打了个哭嗝:“娘……要娘……哄觉觉……” 女人索性将手帕塞进她小小的嘴,语气丝毫不耐:“你把你阿爷阿奶都哭病了,就不能消停几时么?” 嘴已被捂住,嘻嘻发出呜呜咽咽的声音,女人走到桌边倒了一杯羊奶,又从袖中取出一个纸包,将白色的粉末的撒进去,用勺子搅转,道:“这安眠散还花了我三钱银子,喝了看你还哭不哭。” 女人喂嘻嘻喝了羊奶,又抱着她哄了哄,拍了拍,嘻嘻很快便含泪睡去,女子歇了灯,自己在外间睡下。 景玉呆住了。 听声音,那人赫然竟是那夜与杨敛夜会的女子,沈皇后身边的人! 景翻窗进了屋,竟没有发出一丝声响。 她轻手轻脚走到女子身边,正要对着她的心窝刺下去,那女子忽然一个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