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行至云州城,锦心见街巷上女子都已换上了各色轻薄的夏衫,袅袅婷婷地流连于各家首饰店和香粉铺子,便问念辰,“姑娘可需要添置几件夏衫?”
念辰心想,自己倒是不需要,从前的也能穿,却不知陆凌和文长二人可有足够的换洗衣裳,便直接问了,“表兄,你可需要跟文长去添置夏衫?”
陆凌踌躇一下,心道,走了这么长时间一直安全无虞,想来不用太过担心了,况大伙儿折腾了一夜没睡好,不妨在此地稍作停留添置点东西再赶路,便点了点头,“先去吃东西吧,吃完再看。”
几人进了一家小酒馆,尚未到饭点,人并不多,陆凌仍旧带着几人坐在了角落的窗边,视野里街市上人来人往,热热闹闹。
几个人此时也都放松下来,舒缓了心绪,扫视这酒馆一圈,又看看窗外,好不惬意。
有个十三四岁的少年上前来,白生生的一张脸,眼睛清透水灵,只是头上竟已有了丝丝缕缕的白发。
少年声音清朗,问道,“客人想吃点什么?”陆凌看着菜单点了几样荤素菜,又要了一壶酒。
念辰好奇心起,问道,“小哥这头上的白发,可看过大夫了?”
少年神色怔了一下,“回客人话,看过了,已是吃了两年的药了。”
“两年竟还未起效,莫不是遗传的,你家中可也有长辈少年白头的?”念辰柔声问道。
“正是,姐姐说得对极了。家父便是少年白头,三十多岁已是满头白发,如今整日里都在后厨炒菜,戴了那厨帽倒也看不出来。唉,也不知我往后会不会也如他一般?”
念辰再看看少年面色,又问了问相关病症,心里大致有了主意,便道:“你且去忙,我也是个大夫,你这毛病确实不大好治,我给你写个从古书上得来的药方子,能改善你这遗传的少年白头症,你让家里人照方子抓药吃便可,不能心急,得慢慢调理着。”
小哥脸色一喜,连连抱拳行了几个礼,“多谢姐姐!多谢姐姐!”
念辰笑笑,“不打紧的,小哥去忙吧。”
锦心看得直乐,“姑娘,你如今可是越来越能干了。”
念辰摆摆手,“哎,道阻且长,我这才牛刀小试刚刚开始呢。”
陆凌和文长大笑不止。
没一会儿,少年便端上来几样菜、一壶酒、一壶茶,还特特多送了两道菜作谢礼,念辰点一点头算是感谢。
那少年道,“姐姐,我爹爹说了,等会忙完了要亲自来谢你。”
“举手之劳而已,不打紧的。”
一餐饭吃毕,陆凌和文长端着酒杯,念辰主仆捧着茶碗,悠然地小口啜饮着。待酒水和茶水下了肚,人不知不觉变得懒洋洋的。
念辰茶足饭饱,看看对面陆凌的一张俊脸,只觉一些意念浮起再散了,散了又浮起,心中无比惬意。
又记起刚刚应承的药方子,便从柜台借了纸笔洋洋洒洒写了一大张,递给在一旁等候的少年,又引来一番诚挚道谢。
陆凌见大伙儿都吃好喝好了,便笑道,“这会儿便出去转转吧,缺什么东西便自去买。”
念辰从怀中摸出一张银票,递给陆凌,“表兄拿着,这是你当初给我的。”
陆凌皱了眉,“给了你便是你的,怎的又给我?”说着便要再塞给念辰,却见她飘然转身已是要往外走了,又不好拉拉扯扯,便摇头笑笑,收起银票上前追赶她。
此时,店里已又来了数桌客人。
几人行至门口,忽听有人拍桌而起,大声喝道,“将你们掌柜的叫来。”
念辰等人回头看,见是个生得倒算秀气的男人,只是神情一脸油滑,语气亦是痞里痞气。
柜台前的中年女子闻声急忙走出来,深深一揖问道,“可是小店有哪里招呼不周,扰了客官用饭的兴致?”
那男人见状,邪邪地笑了一下,招招手道,“来来来,大伙儿都过来看看。看看这家店给大伙儿吃的都是些什么东西!”
说着,拿起筷子从一盘油汪汪的肉片缝隙中夹出了一根长长的头发,同桌的几人大声嚷起来:“老板,这是什么意思呀?”
“大伙儿看到了没,一根乌黑油亮的头发啊!”
“大家觉得,这饭还能吃得下去吗?”
“这回还只是头发,以往不知道还有什么奇怪东西呢!”
……
中年女人气得面色涨红,一个劲儿地重复,“不可能,不可能有头发的!”
为首那人站起来,嗓门越发大起来,“我一个大老爷们,会诬赖你个小店?这么长的头发都能做进菜里,还有什么混不进去的?”
说着,还捂着心口做出难受状,“大伙儿看看,恶不恶心,爷们今天心情好,也不跟你这妇道人家计较了,这事就这么算了。往后,别想我再来光顾你家店。大伙儿还不走,可是等着吃更恶心的东西?”说着便甩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