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长满心诧异去开了门,便见门外站着的是两个姑娘。
一位一身青衣,皮肤似雪一般莹白,整个人看上去清丽而淡雅,脸上挂着柔柔的笑,让人顿生好感;另一位身着粉色衣裙,脸颊肉肉的,面上仍透着娇憨之气,手中拎着一只大篮子,冲他甜甜一笑,“小哥,这里是陆世子家吧?”
文长犹自发愣,搞不清楚眼前什么情况,便又听那青衣女子开口道:“小哥莫慌,我幼时也和世子一般,住在这尧光村里,有一次掉下池塘蒙他相救,感念多年。”
“去年,机缘巧合之下我又回到尧光村,思及救命之恩无以为报,便自作主张做了一些收拾打扫的活计,还望小哥莫怪。如今得知世子蒙难,我本是医女,便来看看可有能帮上忙的地方。”
她语声柔和亲切,姿态落落大方,文长心下不再戒备,何况若是有问题,他一人足以制服她们两个女子,便开了门迎两个姑娘进去,“多谢姑娘如此盛情相帮,姑娘既是医女,世子如今起了高热,可否帮忙看看?”
念辰匆匆进了主屋,站在窗前探身看陆凌,只见他白皙的面颊泛着潮红,眼皮紧紧闭着,整个人透着一种孤弱无依之感,令她心里针刺一般疼了一下。
她将手小心放在他额头,只觉得那肌肤滚烫,拿开时感觉他炽热的鼻息呼在了她指尖,烫得她急忙将手指攥进掌中,平复过快的心跳。
文长在一边问,“姑娘,如今要怎么办?”
念辰平静下来,手指搭上陆凌的脉搏,好一会儿才开口:“我开个退热的方子,锦心先去煎药。”
那粉衣小丫头脆生生答了一句,“好。”
“伤处要如何处理,还得请小哥你看过之后为我描述一番,我好把控伤药的剂量,我配好了药,你只需每日按时帮他搽药就好。”
文长长揖,“多谢姑娘。”
念辰如今,对于切脉仍不算精通,只拿自己和锦心试过。陆凌的状况本也不必切脉,照寻常棒疮医治即可,可她心底又有个自我开解的声音,摸一摸他也没什么损失,万一有个其他问题呢?
果然……他的身体比她想象的虚弱不少,于是开口问道:“世子何以身子这般虚弱,似是有段时间饮食和作息都有问题?”
文长这下越发相信她的医术,急忙答道:“先前便看过大夫了,说是忧思过重郁结于心,世子确是有很久都睡不好,吃东西也没胃口,恳请姑娘帮忙。”
念辰眉头微微皱起,“无妨。我带了安神助眠的熏香,便让他好好睡几日;另还有清淡养胃的药膳,锦心会做好送来。你放心,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说完这句话,她见床上那人发出细弱的声音,凑近了才听他在喊,“阿娘……”念辰心中大恸。
坐在床帐外粗陋的木椅上,念辰一句句听着文长形容伤口,又教他摸摸筋骨可还好,一番忙碌后,她长舒一口气,从篮中拿出早已精心配制好的药膏,递给文长,嘱咐他一次用多少,如何涂抹,又将她带来的白布条递给他,轻轻地将伤口裹了。
锦心此时也正端着一碗汤药进来,文长掐着陆凌的两腮,把药给他灌了下去。
安神香幽幽地燃着,几人都静默下来,看着陆凌呼吸渐渐平稳,脸色也慢慢缓和,才各自散去。
文长找贵邻借了米粮,去厨间煮饭;念辰带着锦心回了自家小院,给陆凌熬煮药膳,盯着眼前火炉上的袅袅青烟,闻到锅里食物和药草的香气,她便觉得心中无比熨帖,被温暖和柔软充溢得满满的。
天色暗沉下来,药膳终于出炉,主仆二人又去了隔壁。
文长将陆凌唤醒,他仍有些头脑昏沉,身子发软,便索性靠在床边,迷迷糊糊任他给他喂饭,一口一口吃得慢而稳,额头沁出细汗,他气色看上去好了许多。
念辰和锦心在床帐外坐着,直到陆凌将一碗粥吃完,再次躺下睡过去。
文长将碗和汤匙拿出来,锦心接了收在篮中。
念辰轻声道:“我再去把把脉。”文长乖乖点头,对她做出个请的手势。
陆凌吃饱了,热度褪下一些,此时表情和煦,婴孩一般安静地睡着,念辰不由生出怜爱,只觉眼前这人如此乖巧可怜。
切完脉,状况好了不少,她不由放下心来,为他掖好被角转身要走。
陆凌翻身过来,烛光投在墙上,模糊中看到一个线条柔和的背影,他昏沉着好似回到幼年时,母亲喃喃哄他入睡,看到那影子,便觉无比心安,沉沉地睡了过去。
忙碌大半天,念辰盘腿坐在床上静息打坐,脑海中却一刻也平静不下来,从前种种,画面清晰无比。
看到五岁那年二人初见的情境,她伏在枕上笑起来,低低呢喃,“阿娘,我小时候就喜欢的那个人,救了我的那个人,现在,我终于有机会照顾他了。”
那时,天下初定,他们都还未搬入盛京城中,也未过上呼奴使婢的生活。
余家祖父前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