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年三天青娥都没怎么和赵琪说过话,赵琪后来越想越气,二人便冷战起来,他宿在河边,身上钱财很快挥霍一空,待没钱了又回到酒铺里翻箱倒柜。 年初四这天,青娥起早赶集回来,就瞧见赵琪眼下黑青地溜达回来,有意无意叫领口松动着,好让青娥看到他颈子上的唇痕。 青娥半点不介意,反而觉得他撅着屁股翻东西的样子很可笑,走上前问:“找什么呢?” 赵琪头也不回,头朝下,说起话来像憋着气,“先头小少爷给我的玉佩呢?” 青娥不动声色退一步,两手环在前胸,“不是送给我了?你要那玉做什么?” “老子没钱了,当了换几个钱花。”赵琪丢开箱子里的东西,转身将她打量,“是不是藏在身上了?你拿给我,没两天就赎出来。” 青娥捂着腰往外走,“你休想,这玉佩我戴了几天了,早就是我的,你这是缺多少钱,还动起这玉的主意。琪哥,你在外头借钱去赌了是不是?” 若真是如此,事态便严重了,这向来是青娥最后的底线,赵琪也从来不曾触犯。 赵琪斩钉截铁道:“没有,我可不会借钱来赌,家里也不是没钱。” 家里是有钱,但也是青娥管着,她若有所思一抬下巴,“你要钱到柜臺上拿,别动这玉的主意。” 赵琪听后也省得拿玉去当了,径直往柜臺去,正大肆搜刮,恰逢此时王斑带着几个铜板到酒铺里来,二人打上照面,互道了声新年好。 “倒少见赵大哥你在酒铺。”王斑笑着将铜钱放在桌上,“要二两罗浮春。”言讫,他呵呵笑着瞧见赵琪脖颈上几处旖旎红痕,倏地收敛笑意,少不得在心中暗自遐想。 这是告诉少爷呢?还是不告诉? 转念一想,有什么好告诉的,人家夫妻两个夜里做些什么,就是自己不说,少爷心里也有数,要真介怀这个,早就和青娥断了联系。 只是青娥姑娘做得不够地道,说好将来要跟少爷,怎的还将赵琪嘬成这副斑斑点点的德行。 赵琪急着走,闲扯几句,顺带也把那几个钱也划拉进兜,照后院扯嗓子喊了声,“二两罗浮春,我走了,你招呼。”这才揣着沉甸甸的铜钱走到街上。 青娥掀帘走出来,见是戴着貂皮小帽的王斑,笑盈盈道:“新年好,王兄弟好神气。这酒是自己吃,还是少爷吃?” “我吃。”王斑扭脸朝门外望,见赵琪已经走远,这才压低声量问:“赵大哥这是怎么了?我瞧着不大高兴。” “没怎么,拿钱去赌了。” 青娥若无其事弯腰打酒,王斑又望一眼,“那可不是赌坊方向,赵大哥这是要往哪儿去?” “噢,他往河边去,那儿又有地方睡又有地方赌,还不是跟回家一样舒服?昨晚上就没回来,没钱才来找我要。”青娥起身将酒壶封上,递还给王斑,“好嘞,二两罗浮春,又多赠了哥儿你一勺。” 王斑一听,心道原来是这么一回事,赵琪脖子上的那几颗大红斑点竟是这么来的,于是赶忙提上酒壶,回府禀报。 冯俊成初四照常在家,温习书本,今儿风向还巧,将老祖宗院里小戏子们做戏的响动,连带着花香一并送进窗寮,若有似无,使人越发昏沉,手托腮昏昏欲睡。 却道王斑还未来得及将他叫醒,老夫人院里便有婆子来请,叫他也歇一歇,去吃盏茶点一折戏。 冯俊成赶过去,就见白姨娘红着脸在老夫人身侧站着,老夫人一面拍打她的后背心,一面与她细声说话,很是热络。 董夫人则默不作声坐在另一侧,端茶啜饮,见冯俊成来了,立刻绽笑,抬手将他招呼,“快来,你白姨娘有喜事要说与你知道。” 冯俊成目露喜色,来在白姨娘侧畔,白姨娘面露赧色,没有直言。 老夫人笑道:“俊成,你来的正好,我正和你姨娘说,让她管你要一件小玩意,摆在屋里,压在枕头底下。” 他是举子,之后少说也得是个进士,这时候讨要他一件物品,能是为讨什么彩头,自然图个儿孙福气。 冯俊成惊喜看向白姨娘平摊的腹部,“姨娘,你可是有好事在身上了?” 白姨娘朝他微笑颔首。 老夫人道:“她可瞒了我们两个月呢,怕日子小了不做准,到现在才说出来。” “是啊。”董夫人在旁也笑着接了句,“要早些告诉我,我也好早些派人安排,你的膳食起居可不能照往常一样了,我房里婆子伺候过我两次月子,便叫她这段日子都到你院里伺候。” 老夫人拉过冯俊成的腕子,在手里拍拍,“俊成,你想白姨娘给你生个弟弟还是妹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