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甚关心他人的过往,他只关心脚下的路。 陈香扇看向远方,洛阳城她已不愿再去,喧闹中的危机四伏,不若孤寂里的更阑人静。她回眸重新看向那条小路沉声说道:“将马牵走,今夜就在阿婆家对付一晚。” “嗯……嗯?”越然惊愕万状看向身边的人,“荒野闲居,岂不出没鬼怪?我不去。” 瞧着越然万般抗拒,陈香扇默默牵起了他的手,“怕什么?鬼怪哪有人心恶。你今日就暂且与我对付对付,待到明日立碑结束,咱们离开洛阳再找个好些的客栈下榻。” “费用我出。” 越然素来不吃美人计,却难过美人关。陈香扇那手紧紧地攥着,越然就算再怕,也不会再去反驳。他只抱怨了句:“你出?先生别忘了,立碑的钱都是从我这儿出的。” 陈香扇抬眼与越然四目相对,难得一笑,她说:“那好,客栈的费用,还是宗主来出。” - 牵马潜入黑夜,陈香扇与越然再次路过老者的院门口,瞧见院内的灯火已灭。庄稼人睡得早,陈香扇抬手示意越然动作轻些,飞廉与逐月竟也跟着配合。 两人两马就这么蹑手蹑脚,进了李吉秧家的篱笆院。 门扉轻开,越然顺手将马栓在院中的木桩上,陈香扇打量起那颗桂花树,从行囊中掏出一张薄毯铺在了树前。越然回身而来,瞧见树下的她发问道:“这是作甚?” 陈香扇的掌心轻轻拂过薄毯的褶皱,她跪在地上相邀身后的人,“铺好了,宗主请吧。” “这便是你说的对付?如此还真是对付。”越然不情不愿地坐下,陈香扇起身靠坐在树前看向院中破败的门窗,“离天明不过几个时辰,不得主家应准在院中过夜已是冒犯,你还想进屋不成?” “越宗主这儿会不怕了?” 陈香扇正调侃着,哪知越然竟直冲她的膝头枕下。 “你干什么——”陈香扇猛地惊呼,越然却懒懒将双臂环抱,合眼应了声:“睡觉。” 陈香扇知他那副无赖相,可她还是追问:“那你躺这儿干什么?” “没有枕头,如何安眠?”越然说着往她怀里凑了凑。陈香扇刚想抬手将其推开,越然像是猜中般出言,“陈香扇,拿了我的钱,就得听我的。你已经反悔了那么多次,这一次可不行。” 陈香扇推人的手悬在半空,她的嘴张了又合,一句话也没说出口便放下了手。 她实在找不出理由。 好在入秋的夜已不再炎热,陈香扇将手轻轻搁在越然胸前,那样问:“如此放心,你就不怕我杀了你?” 此刻,野犬不再狂吠,蛙鸣声还是遍野。越然伸手覆盖上她的拳头,他想与她的心相融,他说:“若杀我的人是你,那我甘愿死在你手中。” 陈香扇有一瞬的悸动,就如许多年前一样。 可她没有继续说下去,哪怕她的爱意焚了心,她却讳莫如深。 “越然。”陈香扇调转话题,越然嗯了一声应下。 她垂下风月无边,伸手掏出他的掌心在上头打了个圈,“我与陆坛明什么都没发生。”越然的手掌分明僵硬在这一刻,可他却装作平静地说:“小扇,我不问。” 浓浓的笑在陈香扇嘴边晕开,她的手指与越然的手指如命运般交错。 “可阿然……” “我知道,你想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