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天后,裴川做直升机走了,因为他爸要做手术,这两天夜晚,孟颖时常看到他在阳台抽烟,尤其是昨晚,一点还待在阳台,孟颖多多少少在梅姨这里知道了些他和他爸的情况,也知道他心里的纠结,但也不好说什么。 次日早,梅姨坐在她对面,好奇问她,“孟小姐是京市人,怎么却在苏州长大。” 孟颖拿起桌上的茶杯,呷了口,茶香入喉,连说话都带着茶香气,“因为我妈是独生女,阿婆就把我要了过去。 梅姨说:“南方的水养人,你是不是长得像你母亲。” “对,我长得像我妈,我哥哥像我爸。”孟颖说。 梅姨听裴川提过一嘴,说她父亲是开公司的,心想她外祖父家的条件必定也不会差,否则养不出来这样的气质,现在医美那么发达,一个人的外貌可以改变,但一个人的气质却是天生和后天的环境养成的,在一投足一举手之间。 梅姨眉梢微扬,“听说你做了小川两年的秘书, 孟颖点头,梅姨问:“你学的是什么专业?” “商科。”孟颖手指摩挲着杯壁。 梅姨却倏然笑了,眼角的鱼尾纹显露出来,一副了然的模样。 孟颖垂眸没说话,只觉得梅姨是很精明的一个人,似乎两三句话就看透了她。 晚上孟颖洗了澡,正抹着护肤品,旁边的手机响了一下,打开手机屏幕,以为会是他发来的消息。一看,只不过是一条垃圾短信,失落将手机放下,将护肤品的盖子盖好。然后又拿起手机,点开和他的聊天框,发了个在吗过去。 等了许久那边也没有回消息过来,孟颖踩着一双拖鞋来到了海边,漫无目的走着。 半个小时候,裴川从医生办公室出来,收到了梅姨发过去的一张照片,是孟颖的,昏暗的光线下,她坐在沙滩上,穿着一件白色长裙,长发随风飘起,侧脸精致,就算是光线模糊,还是能够看出是一张清美的脸孔。 裴川手臂搭在走廊尽头的窗台上,夜晚的风微凉,打在脸上冷冰冰的,忽然想起她笑眼弯弯的样子,眼睛红红的样子,被他按在怀里亲的样子,清晰的闪过一慕又一慕,心里便倏地暖了。 随后梅姨又发过来一条消息,“那孩子还在海边待着,这孩子挺好的,小川,我能感觉出来你对她的特别。” 他头发垂在眉骨处,袖子被挽在手臂上,手臂线条流畅,衔在指尖的烟升起一缕烟雾,看着手机屏幕发呆。 梅姨说:“你妈希望看到你好好生活,你们这样挺好的。” 裴川没有回话,直接拨通了孟颖的电话,那头很快就接通,喂了声。 裴川说:“刚才在医生的办公室里。” “嗯,我知道你在忙。”孟颖说。 裴川从电话那头听到了电话里的海浪声,问:“今天你都做了什么?” 孟颖嗓音柔柔的轻轻的,一点儿一点儿传进了他的耳朵里,将平凡的一天用语言描述了出来。 裴川很有耐心的听着,从小到大,裴川能被温暖的次数极少极少,他从小不缺吃穿,却很缺爱,父亲总是流连于各种酒会和声色场所,根本不顾及家,而他母亲总是将一颗心放在他父亲身上,没有了自我,也就没有那么多关注放在他身上。 原身家庭带给他的是不安全感,不稳定感,他害怕像她母亲一样付出完整的一颗心,将一颗心完全交给另一个人处置,寄托在另一个人身上,当另一个人不是自己想像中的模样时,便会彻底崩溃,失去自我,一个人要找回自我太难了。 有时候他会想,如果他父亲不是这样的人,他可能也不会这样叛逆,是不是就可以避免那场车祸的发生,他潜意识里觉得不应该像他母亲那样活着,而应该像他爸那样活着,肆意放纵堕落,对待感情绝不付出真心,就永远不会产生悲剧。 但他没有预料到的是,生命里会出现一个她,只是这样听着她的声音,心里便会泛起一丝又一丝的暖意,他甚至不明白这种暖意从何而来,可能是她笑时的眉眼弯弯,可能是她煮的面,可能是她时时刻刻都会在乎他心里的感受,可能是他不接受她礼物时,眼里失落的样子,可能是她眼里都是他的样子。 因为这丝暖意,心里就轻快起来,裴川静静听她说着,等她说完了,他接着说:“我以为看到他不好,我会开心。” 孟颖在那边轻嗯了声,等待他开口,他说:“但是我并不开心。” 这是一种很复杂的情绪,就算是想难过,心里也是排斥的,因为心里有怨恨的情绪,听筒里两人静默着,但似乎又都能感受到对方的心情,并不需要多说什么,海浪拍打着沙滩,一下一下打在两人心上。 次日,梅姨给她煮了碗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