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她从来的那条路转身走了,身影很快淹没在黄栌树茂密的枝叶里,消失不见。卫九川不知道特控局在山上安排布置了多少人,但想必数量不会少,毕竟小香山虽然名字里带个小字,本身面积却并不小,再加上事关重大,话题又处在风口浪尖上,慎重一些也无可厚非。 他拎着那几瓶宠物用沐浴液和人用的洗发剂,往小水潭的方向去了。 云和吉祥都在那里等着,吉祥的四条腿泡在水里,脑袋伸到岸上委委屈屈地向往主人怀里拱,但奈何狗头实在过大,云根本抱不住,只好伸出好几根藤蔓来帮忙托起它的下巴,另外再伸出几根细的,轻轻挠着它的耳朵根。 吉祥舒服得嘴都咧开了,两只耳朵向后面撇,一条毛茸茸的大尾巴扫来扫去,晃得几乎都要出残影。这狗现在也不记得主人说要洗澡了,直到卫九川提着东西走过来,它才又发出那种黏黏糊糊的哼唧声,试图通过撒娇躲过这一劫。 “要,洗澡。”云认真地和它讲道理,“你的毛,脏,打结,不好闻。” 吉祥:“呜……呜汪!” 也不知道是在说自己不脏还是抗议主人说自己不好闻。 “来吧,我们开始。”卫九川把袋子放到一边,“看起来是个大工程啊。” 云表面上无动于衷,却有几根藤伸过去好奇地扒拉那个袋子,翻出一瓶宠物用沐浴液,王诗槐还很贴心地准备了护毛素,每一瓶颜色都不一样,花花绿绿的。她用藤蔓提起一瓶,“这个,和以前,不一样。” “因为是用你的花换来的,当然会有一点不一样。”卫九川拧开一瓶,倒了一点在手上,搓出泡沫,按在吉祥的脑门上。狗子有点不太适应这种感觉,摇着脑袋想晃下来,却被云强行阻止。 “吉祥,乖乖。”她哄着自己的狗狗,“香。” 于是吉祥也不再乱动了。 虽然吉祥很乖,但洗这么大一只狗子也着实是个体力活,卫九川撸起袖子,即使是在云细致入微的藤蔓帮助下也从太阳升起干到烈日正午,总算把吉祥从里到外洗得干干净净。 中间到一半的时候云就不见了,到现在一切结束,吉祥从水潭里爬出来抖毛,她又不知道从哪个犄角旮旯里钻出来,递给他两条鱼。 “鱼?”卫九川愣了一下,这鱼明显就是之前在湖里网出来的那一种,但现在已经刮了鳞去了内脏,甚至还拿香茅包了起来,“这是你处理的吗?” 云点点头。她用藤蔓勾着卫九川的衣角,往小屋那边走,“火。好了。” 小屋外面清出来一片空地,中间挖了个坑,上面用石头垒着个歪七扭八的灶,底下堆了一小堆干草,已经点燃了。卫九川失笑,“你消失了半上午就是在忙这个呢?” 云不说话,脑袋却低了下去。 “谢谢云,那我就用这个烤了。”卫九川没提自己那个紧急运来的小屋里就有灶和液化气的事,从善如流地把鱼放在石板上,“你要不要尝一尝?吉祥呢?” 云摇摇头,一指远处的森林,吉祥早就跑没了影子,卫九川猜它可能去自己打猎物了,也就没再多问。他掏出随身带着的战术刀把鱼肉片下来,正准备回自己屋里去拿点盐,一抬头就看到了此生不会忘记的一幕。 云很安静地站在草地里,一片绿色里零星冒出粉色蓝色黄色的花。她闭上眼睛,脱了鞋,脚掌渐渐下陷,有无数细长的藤蔓从裤腿里伸出来,没入泥土。她的手指、脖颈、脸颊都在缓慢变色,并不是一般树干的棕褐色,而是玉一般的淡青。她的头发向上飘起,朝四周伸展,最终固定成散开的树冠形状。 她……变成了一棵树。 一棵玉色树干、苍翠树冠的树。她甚至还在发光。 卫九川被这个场面震撼到忘记语言,直到不小心碰到石板被烫了一下才回过神来,慌忙取下已经熟透的鱼肉。他捧着鱼靠近云变化而成的树,甚至闻到一丝淡淡的香味,这味道就和她身上的光华一样清澈而细微,不细心的话甚至注意不到。那是种很难形容的气味,像是萃取了众多植物香味中最美妙的那一丝,经高超的调香大师精心排布,最终呈现出来的杰作,几乎像是梦中的幻觉。 淡淡的光融在阳光里,如同眼泪滴入雨中。卫九川唯恐惊醒梦境一样,轻轻碰了一下树干上套的那件旧T恤,终于能够肯定这的确是亲身所见的盛景。 “云?”他低声说。 树冠摇动一下,一根枝条垂下来,扫过他的额头,力度很轻,如同和家里猫咪玩耍时它轻轻拂过手臂的尾巴。卫九川放下心来,“你也在吃饭吗?” 树沙沙晃着枝叶。 “这就好。”卫九川终于回过神来操心自己的午饭了,“那,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