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诶,你这人怎么回事,”顾剑急了,伸手出来大约又觉得不妥,抻出袖子来给我蹭脸,近乎是哄一般,“别哭了,啊,我也没有骂你啊?”
诶呦我擦,他这衣料子可是够糙的,一把蹭过去我半边脸都生疼,眼泪一沾上去蛰得慌。我不敢哭了,光是低头抹着眼睛。
顾剑也不说话,就在我对面站着,后院里只有我们两个人,一时间安静极了,前面酒肆里熙来攘往吵吵闹闹,全都离得很遥远一般。
不知过了多久,他闷闷地重又出声:“赵瑟瑟,对不起。”
“啊?”我脑子又含混起来,喉咙也干巴巴,“对不起什么?好像是我做错了事,应该我道歉的,刚刚还忘了说。”
“我不应该从前污蔑恐吓于你。”他说着摸了摸鼻子,表情莫名地有些心虚,“……后来我也听说了,游园那天,虽然小枫是为救你才落水的,但你在水中也想救她;而且,鸳鸯佩的事,你也本可以推在小枫身上,然后独善其身,但你没这样做,还编出这种瞎话来……”
他咳嗽一声,“由此可见,你确实不喜欢翊王,也不可能为了他去害小枫,你们关系很好。是我紧张太过,小人之心,以前错怪于你……都是我不对。”
哇你要不要这样诚恳啊!竟然把所有的罪名全包揽了,搞得我护犊子之心油然而生,瞬间又重新把对顾剑的好感度刷到爆表。
莫名其妙地,我脸有点烫,大概是后喝的那些酒终于上头了。
我摆摆手,“不客气……不是,我是说,我也有错,但这都没关系啦,以后,我们一起保护小枫,一起好好活下去,一定没问题的。”
他有些惊讶,“一起?”
我点头,“嗯呀,一起!”
终于达成了共识,我对未来充满信心,而顾剑神色莫测,我倒是看不明白。
他“嗯”一声,似乎不想再进行这个话题,转而问我:“我倒是好奇,你怎么突然间就不喜欢翊王了?”
又来了。
我苦涩地想,我从来就没喜欢过他好吗?她赵瑟瑟的历史遗留问题到底和我赵发抖有个锤子关系啊!
但眼前我还是不敢在这个古代人面前精神分裂的,只好假装分手后很洒脱:“他喜欢小枫嘛,又不喜欢我,我还一个劲儿地倒贴,我犯贱?”
话一出口顾剑的脸就黑了。我心道不好,方才一时嘴快给忘了:我眼前的这位大兄弟才是倒贴十级选手啊!
眼看逐渐融洽的气氛又要被失恋阴影所笼罩,我搜肠刮肚安慰:“之前我消沉的时候,我哥就说了,爱一个人,不可耻,放下就好。诗里也说,士之耽兮,犹可脱也,女之耽兮,不可脱也。我这个女都冲破世俗、勇敢地脱了,你一个士嘛,脱一下也没什么,对不对?”
顾剑:“……”
说完我自己都觉得好像哪里不对,又一阵摆手改了口:“哎呀,算了算了,不提这个了。喏,玉佩还你,你要怎么打算,你自己想吧。”
我翻出这块罪魁祸首来物归原主,顾剑接过我手里鸯佩,将他的鸳佩和它握在一起,默然注视了很久。
——久到我以为他还是难以放弃这心头刺一样的存在,他忽然将玉佩掷在地上,随手抄起旁边柴堆上的斧头,手起手落,一对鸳鸯砸得粉碎。
美玉化灰会发挥,我毛都炸了,“哇擦你在干什么啊大哥!不至于的吧!”
顾剑丢掉斧头,口吻是明显的故作轻松,“反正也用不上了,难道你还想留着和我当定情信物不成吗?”
“噫,你流氓!”我看着他糟蹋宝贝,还是觉得好可惜,“呜……拿来换钱也好啊。”
“那也只有砸碎了才能换钱。什么都不懂。”顾剑看白痴似的看我一眼,蹲下身来捡玉佩碎片。
他一双好看的眉目低垂,清朗而郁结,忽而与我近在咫尺。我正晃神,他霍然抬头,挑了一侧眉毛,“发什么呆呢?”
这一下突然袭击搞得我有点慌,做坏事被抓包了一样。我挠挠脑袋,顾左右而言他:“我、我其实也有些好奇啦,你到底为什么一直一直都非要觉得,我会害了你们呢?”
顾剑默了一瞬,自嘲地笑道:“不知道。或许,上辈子被你吓怕了?”
“哈?”
“我胡扯的。”顾剑站起身来,又叹口气,这回是如释重负的。“不早了,回去吧。”
“哦!……不好意思,等一下,我腿又麻了。”
“……”
我们磨蹭得属实有些久了,再回去时,满堂酒客都散了许多。顾剑将桌子摆好,扫视一圈皱眉问道:“小枫呢?”
“她呀,”米罗应道,“方才来了位裴照裴将军,将她接回宫去了,你们就放心吧。”
顾剑脸上极快地划过一丝失落,转身若无其事对我道:“既然无事,那你也早些回吧。”
说会儿话的工夫竟然惨遭姐妹抛弃!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