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里来小燕儿飞啊,老娘们看小牌儿早晚得吃亏呀,当家要是说我,说我不愿意呀……不让我看小牌儿,我跟你打离婚呐唉唉唉……
这是东北二人传小帽《看小牌》里的一段唱词。
这时候的东北,上岁数的老人不打扑克、麻将,就爱看小牌。
这老宋太太名叫杨二妮,她夫家姓宋,老宋太太今年整七十,在眼下的东北农村就算是高寿了。
杨二妮跟老大夫唐二奎今天都没少输,而小牌彩头的计量单位被称为是大马。
今天从午饭后到现在,杨二妮已经输出去三百大马了!
一般来说,一百大马是二十块钱,三百大马就是六十块钱呐!
这三百大马快赶上赵有财一个月的工资了,但和抠抠搜搜的二咕咚不一样,打牌这四个老人都不是一般炮子。
但有钱归有钱,谁玩儿牌也不愿意输啊。
只是邵家爷俩……说好听的叫默契十足,说难听的是有点猫腻。
可时来运转架不住牌兴,上一把老宋太太小赢一局,这把牌一上手,老宋太太就感觉自己要搂把大的。
“看我赢你仨二百大马!”刚摸了一张牌的老宋太太心中一喜,就在这时,姜伟丰冷不丁一嗓子,吓得老宋太太浑身一颤,顿时只觉得心口一揪,瞬间脑门渗汗,那满是褶子的老脸变得煞白,嘴唇开始哆嗦,眼泪止不住地就下来了。
“哎呀妈呀!”邵云金一看不好,把刚抓的一把破牌一扔,急忙招呼唐二奎道:“小唐,你二婶子要不行了!”
老唐头今年也六十多岁了,医术那叫一个一言难尽,老爷子这辈子就擅长治跑肚拉稀,平时治个头疼脑热都费劲,要不然李松家闺女也不能让他给耽误了。
要不说呢,这年头人是真淳朴,没有医闹,也没有讹人的。
此时见自己牌友要够呛,唐二奎第一反应是找听诊器给老宋太太听听。
好在赵军紧跟着姜伟丰随后进来,一看老宋太太那样子,赵军背着陈学义往前上了两步,对邵天鹏喊道:“邵爷,我兜里有药!”
“嗯”邵天鹏一怔,随即目光就落在赵军的挎兜子上。
邵天鹏是老把头出身,家里有钱,保养的也不错。反应过来的他上手极稳,一把拉住了赵军的挎兜子,伸手往里一摸,先掏出一卷纱布,然后又往里一摸,便掏出一个小火柴盒来。
“是这个吗”邵天鹏问道。
“是!”这时候赵军着急忙慌地背着陈学义往西屋的行军床去,听见邵天鹏喊他,赵军回头一看,道:“给她吃俩!”
“这是咋的了”小小的卫生所,第一次迎来这么大的阵仗,唐二奎一时间都懵了。
“唐大夫!”姜伟丰抓着唐二奎的手,往里指道:“快救我姐夫啊!”
“啊”唐二奎瞪大眼睛看了眼姜二奎,随即又把目光投向了邵天鹏。
“去吧,二哥!”邵天鹏对着唐二奎一挥手,道:“宋婶子没事儿了!”
邢三配这个药当真好使,药一入口,老宋太太顿时闭上了嘴和眼睛,脸颊微微颤抖,面色迅速由白转红。
这时,唐二奎提着药箱子就进了西屋。在西屋里,有简单的两张行军床,行军床铺着发黄的白布单。
唐二奎进来的时候,赵军已将陈学义放在了行军床上,唐二奎上前一看,顿时“妈呀”一声,紧接着就问赵军和姜伟丰道:“这咋整的呀”
“枪打的。”赵军回道。
“咋打的呀”老大夫又问。
“老爷子你就别问啦!”赵军忍不住道:“你赶紧给人整整啊!”
“这我整不了啊!”唐二奎愁眉苦脸道:“你们得找车,把这人往城里送啊!”
“老爷子!”赵军都跟着着急,上前把着老头胳膊,说道:“我们车马上就来,你看看给重新包一下子,要有消炎针,你也给打上呗!”
“哎呦!”冒懵的唐二奎反应过来,伸手一拽裤腰带上的绳,绳那头拴着一大把钥匙。
这些钥匙都是小钥匙,应该对应着靠墙的大柜,唐二奎使手分那些钥匙,嘴里嘀咕道:“搁哪儿去了”
赵军:“……”
这时,邵云金进来了。这老爷子往床上一看,白眉不禁皱在一起,然后看向赵军,抬手一指那手忙脚乱开柜子的唐二奎,道:“他打替班的,他儿媳妇娘家妈有病了。”
“啊!”赵军一点头,忽然想起一事,便问邵云金道:“老太爷,外头那老宋太太咋样了”
“没事儿了。”邵云金抬眼瞟了赵军一下,道:“你小子真是跑山的哈,兜里还带着那药呢。”
邵云金是胡子出身,一看那黑乎乎的小药丸,就知道那小药丸的主药是什么东西,毕竟他以前就是种那个的。
赵军淡淡一笑,眼瞅着唐大夫拿出玻璃瓶装的消炎药回来,然后打开医药箱,给陈学义伤口重新包扎。
当唐大夫剪开那绑腿,揭去被血浸湿的纱布,露出陈学义的断腿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