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兮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没在末世世界待过,也读过末世小说。她本以为末世幸存者的生活很苦,连基本生活保障都没有,每个人都像是在玩野外生存游戏,仅仅是为了活下去便要拼尽全力,就算成立基地也都应该是毫无人气、阴森可怕、尔虞我诈的氛围。
然而,病房门口不远处站着一位大妈,扯着嗓子喊:“你们怎么回事?我们来半天了,都没人给孩子看病,不能因为他们是异能者就先给他们看病啊,我们孩子都快烧坏了!我们孩子的命就不是命?”
大妈一眼看上去日子过得不是很好,蓬头垢面,怀里抱着虚弱的婴儿。她身边跟着畏缩的中年男人,他一直在侧面守着孩子,眼神透着关切。
“你个臭娘们唧唧哇哇的烦不烦?”被大妈点到的异能者不干了,“我们兄弟为基地出生入死,立下汗马功劳,再说,基地有规定在编异能者和战斗组成员在看病时有优先权,我们只不过是遵守规定而已。”
虞兮听到旁边病房的人议论纷纷。
“这哪儿是人家医生不给她孩子看病,都说了让治愈系异能者给她孩子优先看,她自己不愿意怪谁?”
“话也不能这么说,谁也不敢保证用异能治好病之后有没有后遗症。”
“要我说老姐姐,你操心太多,咱们能活到如今这个岁数,现在又是这种时候,早走不一定是件坏事。再说人家治愈系异能者治好了多少人,就她孩子金贵,一定要让医生看。”
周围声音嘈杂,走廊上不时有人快步穿梭,每隔一段距离有保安在巡逻,隐约可见旧日秩序。大家身上没有往日干净整洁,精神气看着还行,只是他们眼里还有光,还有对未来的期望。
虞兮在护士的指引下,拿回了物品还有任务报酬,然后就被无情赶出了医院。
她走在大街上,两边便道有人在摆摊,她扫了一眼,基本上是零碎的生活用品,偶尔会出现低等级的丧尸晶核。曙光基地刚建立时实行的是以物易物,后续才逐渐开始实行电子货币,毕竟制作纸币所需的资源有很多。
路上遇到的每个人都佩戴有电子手环,手环上记录着本人的身份证明以及个人财产状况。
走了一路,她感觉口渴,却没找到卖水的摊位。找到病毒解药之前,曙光基地不敢轻易尝试现有的水,害怕病毒能够通过水传播,但受限于水系异能者非常稀少,并不能供应基地的需求,因此基地迫于无奈只能选择一点点尝试寻找探索。
只是后来被逼到绝境,生出勇气,才有人率先饮用生水,有人异变为丧尸,有人平安无事,目前仍在研究中。
行人行色匆匆,两旁的人仍旧忙忙碌碌,曙光基地让人打心眼里觉得有归属感,给予人们末世中难得的安全感。
一般情况下,为了方便交流,小队成员之间住的很近。虞兮小队居住在废弃别墅中,小区里面还有配套的健身游乐器材,而末世后他们居住在别墅中,相互取暖度日,曾经热闹的场景历历在目,仿佛昨日,现如今只剩下她和队长。
别墅里亮着灯,虞兮还没进门,眼眶便不听使唤地湿润起来,她知道那是队长在等她。
比起之前两人并肩作战仓惶逃窜的样子,男人的模样明显好多了,当然虞兮的模样也比之前好多了。
两人不约而同地露出惨淡的笑容。男人脸上还留着不少鲜红的伤疤,在沉默中先开口:“回来了?”
虞兮嗓子像是被堵住了,内心汹涌的感情让她张不开嘴。末世啊,第一次撕裂了这两天平和、恍若无事发生的表层,展露出血迹斑斑狰狞的头角,让人知晓末世里人脆弱像张纸,一不小心就会被艰难的生活戳破、打湿,谁也不知道今日还在一起喝酒谈笑的队友,明日是否还在。
幸存者的性命像是一盘沙,被末世风一吹,飘散到不知哪里去。
他们小队一共有六人,全靠队长侥幸生存下来,剩余四人要么和虞兮一样,是孤儿,要么末世后也成为了孤儿,他们没有觉醒异能,就这样,小队依靠异能队长艰难度日。虞兮是队伍里唯一的女孩子,也是小队里少有的愿意离开基地做任务的女孩。
队长曾元杰,快三十五岁的中年男人,末世前是模范老公,家里的顶梁柱。末世后,他失去了老婆孩子,痛不欲生,把队伍里的几个年轻人当作自己的亲弟弟亲妹妹,是他末世后活下去的精神支柱。
然而,曾元杰再次失去了自己的亲人。他的神色破败,那是一个人经历过太多次打击,几乎要向命运屈服的样子。
虞兮眼泪终于落下,哽咽得说不出话,也不知道说什么好。
反而是曾元杰安慰她:“哭什么,活着应该高兴才是。”虞兮扑进曾元杰的怀中,曾元杰本来还能压抑住哭腔,被虞兮带着,他一个大男人也不禁红了眼眶。
两人拿出之前小队舍不得喝被珍藏起来的啤酒,别墅中响起久违的酒杯碰撞声音。
别墅灯光散出,映在水泥路上,附近亮着的灯并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