净亮的日光穿破云层,蒸发着板石路上的最后一滴水分。 就像丢垃圾一样,苏袅袅被人丢进一间阴冷的屋子,除了一身干净布衣,连水都没有。 眼前偌大的房屋,空空荡荡,竟似有风声回响,祖宗牌位被层层高摞在房屋正中的木架子上。 底下是照例摆放的烛台、香炉,木色的小桌几上摆了几盘可长久放置的干果。地上是两快上好的蒲团,用的是绸缎□□,手指触上去冰冰凉凉。 听着外头铜锁落下的声音,苏袅袅一颗悬着的心落下半截,她一头躺在蒲团上,身子贴着泛凉的地板,半眯住眼睛。 “这是软禁呐。” 这些人打着为她好的旗号,囚禁她,却不顾她浑身是伤需要医治,还要跪上三天,只怕她今夜都未必活得过。 苏袅袅往后掏了颗贡盘上的果子,塞进嘴里,“这苏青玉到底和苏袅袅有多大仇多大怨,非得让土匪来糟践她。” “是为了一个男人?真是想不开。” 或许是摔了一跤的缘故,苏袅袅对原主记忆的接收是刺激性且碎片化的。 就好比看着他们的脸能叫出名字,想到太子,现在却丝毫记不起来几人之间的过节。 至于昨天追杀的那位,似乎从前的苏袅袅并未见过他。 “程滦,” 她缓缓睁开眼睛,盯着半空中的木梁架子,脑海浮现出雨水朦胧中的黑衣身影。 “你个变态。” “简直禽兽不如。” “哐啷啷~”“啪嗒!” 一泥块从屋脊上松动,结结实实地摔了个粉碎,屋里的风声似乎响得更厉害了。 苏袅袅一屁股坐起来,“这屋子果然年久失修,”她转过身盯住那些牌位,若有所思道,“祖宗,咱们现在也算是一个性质,都是阿飘,不如您帮帮我?” “您就出来告诉我一声那外祖父啥时候回来,好保我一命。” “哎呀,不帮我也不能亲眼看着你们的后人死在这儿吧。” “喂,喂?你们在不?”苏袅袅举起手臂挥挥手,“老祖宗?真神仙?” 她揉揉眼睛,睁眼除了烛光,屋内再没有除她之外的影子。 那么阴森的屋子,连阿飘都见不到。这人死都死了,还不给她一下做鬼的特权,忒不公平。 不知呆了多久,贡盘上的果子都叫她吃光了。这祠堂或许离的偏远,外头竟连说话声都听不见一句,凑近看外面的天光,苏袅袅筹谋着,大概已经到了下午。 她所站的两侧,正巧对着牌位架子的东西两边,有两排长长的烛火架子,鎏金盏底刻着数种花纹,其上或嵌有一二绿松石,实在精美。 苏袅袅忍不住抬起来一盏端详,“有句老话说的好,既来之,则安之。” “可惜啊,” “疯了,真是疯了!” 常季火烧屁股一样冲进花房,“苏家祠堂被她烧了!” “什么?”程滦扭过头,眼神向下看着被一只黑靴踩在脚底的嫩枝,常季一颤,悻悻地挪开了脚,“公子,那女的没死成还发疯了。” “她不堪忍受祖母辱骂,竟将家中祠堂给烧了!那大火漫天的,幸好是祠堂偏远没烧到其它房子,也没伤着人。苏家上下都忙着救火,那苏袅袅倒跑了,老太太只另吩咐一些人暗中抓去了。” 北阙里内,地方大,官户少,只要抬起头四处看看,几乎都能看见远方天际冒出的浓浓黑烟,程滦眼眸微亮,笑出了声。 “这些话可是苏家人亲口告诉你的?” 常季一愣,“倒不是,是我亲耳听她家小厮与街上人说道的,不止一个这般说。” “那可怪了,寻常人家都道一‘家丑不可外扬’的理,”程滦捻着袖头上的花泥,镶边的混银线噌上参差的暗色,“这家里正着火,苏府上下都忙不开了,怎么小厮竟有空驻步街头将家祠失火之因当闲话扯了,还不止一个。” “是生怕丢人丢的不够吗?” 常季眉头一锁,“啊,他们是故意的?” “照苏家说辞听下来,其实就是苏袅袅一人过错,苏府顶了天了也就担一个教养不足的名声,可又有谁会去骂一个素来德行不缺的老夫人?” “如此一来,这苏袅袅岂不是成了丧家之犬,若我们能在苏府追人途中做些手脚,灭口岂不是易如反掌?” “这简直是送上门的好事啊。” 话音刚落,就听见“砰——”地一声,准确来说,程府后门是被人撞开的。 “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