况愈下。 最先崩溃是被要求一日下潜多次的潜水员,他切断了绳子和管道死在了海底,那么突如其来却让人觉得理所当然的绝望死去,没有人主动提出去打捞他,大多数人已经自顾不暇。 他的尸体在第二天就漂在了海面上,附着了血一样的透明结晶,负责解剖的爵士很轻易就用手术刀切下了一块保存,很难以形容的冰凉触感,他的手却出现了莫名的灼伤,以及值得一提的是—— 在淹死之前,潜水员是被吓死的,但这部分记录已经根据船长的要求删去。 潜水员的死像是敲响丧钟的一击,每天都有新的死法发生,在整艘船绝望崩溃之前,他们听到了一群海鸟的尖叫,密不透风的云层散去,风重新吹起了他们的帆。 那次事件之后,爵士就离开了海军回到伦敦安心当一名医生,把这件说出来也只会被当做集体精神失常的事情埋在心底,一定要说他和这件事情还有什么关联的话,大概就是那枚留在他手里的晶体。 爵士以为这件事情就此算是过去了,直到不久前,他的一个对魔术略有研究的门外汉朋友上门拜访,指出了这可能与魔术相关,并提出带他一起去某个地方拜访以一位魔术界的颇有名望的大师。 那位大师在塞文河谷的一所学校里,而爵士只记得自己在那所学校里过了个夜,等终于恢复意识就是正在被一位女士殴打,然后再一次昏厥过去。 伊莱敲了敲桌沿,正如桌边奢侈的装饰水晶一般。 “纯粹的魔力结晶,大概率是的。” 相较于虚无缥缈的贤者之石更贴近于现世魔术的固态存在,高端的魔术师往往会携带一两块指甲盖大小的以备不时之需,也是许多阵法的发生物,这个在描述上似乎有些不太一样,只有亲眼见到了才知道,但此时倒也不妨猜一猜。 摩根捕捉到了另一个词,“学校?” 伊莱爽快地在纸上写下了一个地址,作势要递出来却在摩根伸手过去时,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腕,抬眼盯住了她,眼中是一如既往的笑意,下手却是强硬得让摩根一时挣脱不开。 他的掌心温度很高,有一层干燥的茧子在握笔和持剑的地方,有力的骨节让他轻易就捏住了一节纤瘦伶仃,血液的流动证明着他们是活生生的存在,并不是禁忌的秘法创造出的死灵和活尸,说不出的庆幸感让伊莱微微勾起了唇。 他们都还活着,这很好,这或许是他醒来以后至今得到的最好的消息了。 “你打算什么时候出发?” “明天一早吧。”摩根敷衍回答,“你先把手放开。” “那我明天一早去找你。” 也不打算去计较这个回答的真假,伊莱松开了她的手腕,同时递出了手中的纸片,而摩根低头看了一眼,那是他自己的地址。 也不知道是谁的脾气,纸片在桌面上转瞬烧成了一摊灰烬,在此之后才浮出了新的一行地址,这也是伊莱最擅长的小把戏之一。 真无聊。 既然彼此都知道是个什么德性,摩根也懒得再去维持体面,得到了想要消息的她转身就走,却被伊莱慢悠悠地在身后叫住。 “协会答应给你的报酬可能无法兑现了。” “我知道了。” “你好像一点都不意外。” 摩根停住了径直向前的脚步,回过身来皱起眉头,看着他直白了当:“你才是最大的意外。” 她冷淡疏离的态度实在是伤人,但这句话无可反驳。 “只要是你问的,我都会告诉你。”伊莱无所谓耸了耸肩,在彻底把人惹生气之前,“明天见。” 听起来是给了摩根一晚上的时间好好消化一下重逢的激动,顺便罗列问题组织语言,但只有伊莱自己清楚他的期待是真诚的,他已经为了重逢的这一刻等了太久了。 摩根走得头也不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