肉身给他取暖,只是为了寻求他的信任? 不不,上官宴又觉得这不成立,她有机会杀他的,她不必如此委曲求全,甚至出卖自己,她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其实在五百年前,他也从没有真正了解过她。她似乎永远都是一个谜。 不过被烈风撕咬时,他好似幡然醒悟,她向来都是那样固执的人,她可以不顾一切,用尽一切方法,查探他的秘密,搜集他的罪证,让他身败名裂,这也许是她接触他的真正目的。 在确定这个女人大有可能是她后,上官宴只觉得内心里产生一阵剧烈的撞击,那种从未有过的痛楚传遍四肢百骸。 是他亲手杀了她? 不不,上官宴又绝不相信,她就是她,这怎么可能,世界上没有这样精密的巧合。 但不管为何,他必须找到她。 他再次飞入天空,四处探寻,雪地一览无余,几乎不见她的任何身影。 想到她已经死了,上官宴的身体猛然从高空跌落,重重地摔在雪地上,却丝毫没有疼痛的感觉。 他捏紧拳头,狠力捶打着雪地,雪地里被他捶出数个巨大深坑,几乎能见雪底深处的黑色沙砾。 他跪在地上,双手不由自主打颤,只得将手掌插入雪中。 山峦凄凄,也许是他刚才捶地的缘故,雪崩连连发生,巨大的雪块从高处崩塌,向下滚落,瞬间将他埋葬。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缓缓从巨大的雪坟里爬出,颓唐的眼神望向山底,那遥远的山底,她不可能走得下去,他打算将雪山的雪移出去。 于是一片一片巨大的雪块从雪山向另一座山岚飞去,几乎在两山之间形成一座巨大的雪桥。 然而,她今天落地之处,四周的雪几乎移近,也没有瞧见她的身影。 晚上,雪山十分空明,天空的星星如点点穿透 画布的光锥,惊艳动人。 上官宴却目光呆滞,他的方向正是山顶,那火山口对着天空,犹如昂首吞噬的巨兽。 那巨兽似乎寓意着某种不幸。 他猛地飞了过去,从火山口落下,一直坠下深渊,直到双脚踩在水潭里,水潭里是冰冷的石块,他往常进来根本不会在水潭里停留,但如果她真的从火山口落下,势必摔在这一块。 一盏巨大的火光瞬间将谷底点亮,洞壁上窸窸窣窣的爬虫向石缝里钻去。 这水潭并不深,像一片浅溪,水流绕着岩石速度极缓,从洞口跌下来,恐怕已经粉身碎骨。 他踩在水潭里的步伐又慢了些,沉了些,就像踩着泥沼行进。灯火照亮了谷底,却没有见她的影子。 这洞内的回音极大,他每走一步都传出回音。 谷底转过去是一个石洞,那是她的未婚夫关押之处,水潭一直蜿蜒到洞内。 他快步飞到洞里,山洞内阴冷潮湿,光线晦暗,皎月并没有射进几丝光亮,洞壁上爬着怪异的肉状爬虫,闻见动静都往石缝中爬去。 他快速点燃了一支流光弹,光亮一闪而过,眼前的一幕将他的目光凝住。 一条乌黑的蟒蛇,皮上竟是片片的鳞甲,用巨尾卷着她的细腰,将她抬起,抬到高处。 她仰面挂在蛇尾上,似乎已经没有气息,身子呈现一个弯月型,黑发垂落,如倾泻而下的瀑布。 而她的未婚夫,正垂头看向她。 上官宴猛地飞过去,将她从蛇尾里夺了出来,那蟒蛇忽地伸出血口咬他,他轻轻一挥,蟒蛇被法力弹飞撞在石壁上,生死未卜。 他将她抱在怀里。 站在巨石上,凤眼半睁。 流光弹的光消失了,火光惊动一些带光的虫子四处飞舞,洞内一隅被照亮,铁链纵横,链着的是一个破衣烂衫男人的四肢。 他看不出年龄,脏乱的长发披拂到腰部,也遮蔽了他的面容。 他抬了抬脑袋,然又似沉重,抬了一半,又脆弱无力地低了下去。 上官宴漫不经心动了动唇,仿佛轻描淡写说着与自己毫不相干的事:“你认识她。” 话音未落,那人缓缓抬起乱发披散的脸,撩起委顿的眼皮看了他怀里的人一眼。 “你未婚妻。”上官宴垂眸看着他,清冷的眸光里渗出一丝惬意。 即便关押了上百年,面前这个污秽不堪的男人仍旧掩饰不住旧日的姿色。 还有曾经不可一世的样子。 “你也只配得到她的替身。”男人苍白的面色仰起,而后不疾不徐笑了一下,“你这贱奴,有什么资格和我媲美。” <